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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并无意观赏自己十分好看的下场,因此对他悠闲的吩咐记得熟极而流:“七日之后,要么给我南旷微的人头,要么是你的人头。”南旷微凝视着兀自旋转不休的炼魂珠,嘴角绽出一个残酷之极的微笑:“果然是穆长恭。”林悉诧异道:“这人便是穆长恭?怪不得戴个面具。”但随即又想,穆长恭常年戴着面具,并不代表戴面具的就一定是穆长恭,好比她对师兄有恋慕之心,师兄却未见得对她这位师妹有什么想法,可见这道理是说得通的。下山以来,她不止一次听说穆长恭这个名字,上至翩翩的少年将军流光,下至挑帘卖酒的村妇,当真是如雷贯耳。且不同的人提起他来,神态竟都不同,或崇拜,或愤恨,或咬牙切齿恨到骨髓里,或无限神往崇拜得要命,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可见此人声名之远扬,闻名之遐迩。南旷微明知她满心好奇,只冷冷哼了一声,竟不回答,林悉讨了个没趣,悻悻然皱了皱鼻子,目光再移向炼魂珠之时,光影早已悄然转换。云中城、大秦城之间相距甚远,往返路程最快也需两日,莹姑只有五天去刺杀名动天下的云中城城主。她骑着最好的千里马,日夜兼程,赶到云中城的时候,已是皓月初上,满城正载歌载舞。那时是上元佳节。她骑在马背上,惊怔许久,方才记起,因她已有很多年未曾有过节日,连她的生辰也都忘却得干净。凡世里万家灯火,天上万星明灭,灯星相互辉映,真如琉璃世界,将游乐之人映衬得愈发喜庆。因环境配合得如此之好,她一时心动,被一个巧舌如簧的小贩一撺掇,欣然买了一只双鲤花灯,提着它行走在灯火之中。夜是良夜,如此普天同庆的上元佳节,她却是奉命来取一个人头,不免大煞风景,这个人的性命,在刺杀榜上位列前席。只是没想到上元佳节夜,她便在城中遇到出游的云中城城主。初见他的时候,他正站在灯火阑珊处,玄袍锦靴,满脸倦怠萧索,如同唐传奇里最富盛名的人物,即便身处喧哗人群之中,心也寂寂然如同独处。来之前她便看过他的画像,只道已记熟了他的模样,但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画工,能够勾勒出他眉宇间的神采。两人之间有繁密的优昙花,花朵饱满,开得热烈恣肆。隔着一栏优昙,她看到他的脸,双眉斜飞,脸色阴沉,俊美尚不及他身畔意气风发的流光,却有一种奇异的气场,他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嘴角边突然绽开一个浅淡的微笑,整张脸都蓦然生动起来。他在繁花那畔笑道:“姑娘手上的双鲤灯倒有趣得紧,不知在何处买得?”因这一笑,沧海也化为了桑田,仿佛她在梦里看到的江山,行到山穷水尽,有花在彼处倏然怒放。她是一个冷血的杀手,却爱上他偶然的温柔。☆、第13章她的答语显然慌张:“就……就在那边的摊上。”南旷微的声音微微僵硬:“当时我却是因看见她怀里的双鲤花灯而笑,那种花灯,我很小的时候,也有过一只。”那一刻他只是偶然触目生情。过去了许多年,他早已不是那个在义父身边吵着闹着要花灯的幼童。多年来他踩着累累白骨拾级而上,一步一步走上城主之位,陪伴他的,只有金戈铁马血流成河,而他在一条铺满枯骨的荒道上奋勇杀出自己的归途。那只义父亲手给他做的双鲤花灯,早已不知道扔到了何处,他不晓得为何会在那一刹那突然想起,属于过去的悠寒。他同样不晓得,有一个身价在全天下排名前十的刺客,猝不及防地撞入了这悠寒。炼魂珠里的南旷微嘴角轻勾,笑容漾漾:“这样的花灯,在下也想买一只,请姑娘带我去,可好?”莹姑茫然地一点头,当先领路,来到那摊上,双鲤花灯却已售罄,小贩见是城主,脸上笑出花来:“城主大人,您瞧瞧别的花灯,有看得上的,小人送到您府上去。”南旷微意兴萧索地摇了摇头,见莹姑仍怔然立在自己身旁,微笑道:“姑娘,多谢你啦。”莹姑抿了抿薄唇,有些手足无措地将手中双鲤递了过去,声音不由得低了几分:“你……若想要,这个给你。”他微微一怔,斜眉轻挑:“在下却之不恭。”正要取些金银以示报答,眼前少女却一言不发,拨转身就走,顷刻间融入涌动的人潮之中,不见了踪影。南旷微眼底的笑意莫名地浓了起来,摇晃着手中花灯,喃喃道:“这样的姑娘。”两日后的深夜,莹姑成功潜入城主府,戒备森严的城主府,竟无一人发觉有黑衣女子悄无声息潜入。那时更深露重,月陨星落,墨一般黑的浓云笼罩了整个天穹,低沉沉的一片肃杀之气,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好时机。她独自躲在庭院中不知名的老树上,呆了两个更头。遥遥对着南旷微的寝处,因隔得太远,只隐约看到那人身影,在室内缓缓徘徊,似有什么公事一时难决,桌上孤灯如豆,将他身影投射在镂花窗纸之上,分外寂寥,万人之上的位子,实在坐得孤独。林悉眼神极好,看得分明,莹姑起了九次杀心,因树上的叶子九次被她的杀气激得纷纷而落,然,她终是没拔出腰佩的长剑,那夜只有落英簌簌,无人细数。佛家有渡劫之说,彼时她从无名老树下悄然离去的时候,未必便知自己陷入了人生的第一个劫。当年的光景走马观花般在两人眼前交错,炼魂珠果然不是凡物,折射出来的岁月,浑无半分昏黄,历历如昨日光景重现,仿佛只需一回首,便能重温昔时风光。林悉很快便知晓了为什么莹姑和南夫人的容貌完全不同,那缘故却令她不寒而栗。历经炼魂珠里种种情景,林悉早知莹姑是个心志坚强的女子,她既看上了南旷微,后者只怕躲不过,何况事实也证明,他的确是躲不过。只是南旷微贵为城主,身边从来围着一群手下,等闲人连遥遥见他一面也难,可见和他相识的难度。莹姑要和他有个来往,着实不容易,只怕刚和南旷微说上一句话,就被他手下侍卫将底细查得一清二楚。莹姑二十年来活得小心谨慎,对此事自然知道,当下也不急着去和南旷微有个交集,反倒去市集买了一套男子衣袍穿上。林悉一时猜不透她意欲何如,点评道:“南城主,她扮起男人来,可比你俊俏太多了。”南旷微嘿然:“林姑娘,你那位杨篁师兄若是扮成女子,想来定是人间绝色,将来你要找个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