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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有三,尚未娶妻,就连通房都无,身边伺候的女婢也只蒹葭一人,并且从不近身。赵嫣然原以为陆霁斐也对自己有情,不然怎么总是拖着不肯娶妻呢?可如今,陡然听到心心念念的人竟纳了妾,赵嫣然一时间只觉五雷轰顶。陆霁斐的妾,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即便只是妾,以陆霁斐如今权势,堪比勋贵之家正妻,甚至更有脸面。赵嫣然泪眼蒙蒙的看向苏芩,只觉其容貌,光辉月华不可比拟。赵嫣然自诩貌美,但在苏芩面前,却是相形见绌,只能沦为绿叶。应该说,整个梅园内,寻不出一人能与之媲美。纵使旁人十分姿色,尚比不过她一分媚态。“姀姀你看,今日郴王殿下与夏次辅也在。”陆霁斐勾着苏芩的小手,慢吞吞的捏着她的指腹,深不见底的双眸中笑意隐显。苏芩被陆霁斐一句“姀姀”唤的一机灵,下意识抬眸看去,果然在曲水对岸看到了立在一处的郴王和夏达。电光火石间,苏芩突然想到,这厮不喜热闹,突然大办梅花宴,举宴皇城勋贵,不会就是想着彻底将自己的后路给断了吧?毕竟陆霁斐的妾,谁敢碰?又不是不要命了。可如果现在苏芩否决的话,不出半日,整个皇城就都能知道她苏府败落后,又得罪陆霁斐,那真真是要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抿紧粉唇,苏芩憋着一股气没有说话。男人伸手,露出指尖一点小巧如痣般的黑点。那是在苏龚丧礼上,陆霁斐敬香时,苏芩故意烫的,没曾想竟还留了疤。陆霁斐的手修长白皙,那黑点疤就跟白玉上的一点瑕丝,毁坏了整块好玉。苏芩眼瞧着,那股子气慢吞吞的瘪下去。罢了,这厮不就是想用这种法子来折辱她嘛,她受着就是了。谁教这是她自个儿做的孽呢……而且这事,还说不准谁得好处呢。“芩meimei。”夏达自曲水对岸赶来,急的面色煞白,显然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陆霁斐方才说的话。苏芩勉强扯出一抹笑,使劲抽了抽自己被陆霁斐握在掌心里的手,却是没抽开。夏达视线下移,看到两人攥在一起的手,面露苦涩。是他无用……“表妹。”郴王后步赶来,目光一瞬不瞬的盯住苏芩,神色略怪异。苏芩脸上笑意渐显,如娇花盛开,清眸流盼。“劳烦表哥替我照料好苏府。”郴王面色一顿,继而眸中显出欣喜。他未曾想,苏芩竟为他做到了这种地步。看着面前风娇水媚的表妹,郴王恨不能将人揽抱入怀,好好说上一段肺腑之言。按捺住心中激动,郴王郑重道:“必不辜负表妹所托。”苏芩揽唇一笑,面颊处隐隐显出一个梨涡,浅浅淡淡,似有若无,甜蜜人心。陆霁斐手劲一紧,惹得苏芩蹙眉一疼。“表妹,怎么了?”郴王心中一急,就要上前,被陆霁斐挡住了路。男人衣袂飘飘,气质洒脱。“郴王殿下,宴正盛,该多吃几杯薄酒才是。”陆霁斐的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郴王的视线锐利而迫人。“对了,郴王殿下还未恭喜臣,喜得如花美眷呢。”郴王虽对苏芩自愿嫁给陆霁斐做妾一事十分高兴,但又一想到这样花颜玉貌的娇娇儿就要毁在陆霁斐这只疯狗手里,胸口陡然升腾起一股怨怒。“恭喜陆首辅,喜得美眷。”郴王咬牙,双眸直视陆霁斐。陆霁斐笑盈盈的勾唇,“能得郴王殿下祝语,下官定然能与姀姀执子携手,白头到老。”郴王一股怒气无处发泄,双拳紧攥,憋的整个人都开始发颤。“王爷。”夏达伤心之余,还不忘顾及郴王。郴王甩袖,黑着一张脸径直回到曲水对岸。夏达恋恋不舍的望着苏芩,紧随郴王而去。陆霁斐牵着苏芩,气定神闲的落座于宴案后。小丫鬟提着食盒,置下四碟菜果,四碟案鲜。陆霁斐撩袖,给苏芩斟一杯热烫的梅花酒。苏芩垂眸,盯住面前的那尾鳜鱼,闷不吭声的捏起玉箸挑了上头煎的黝黑的皮,扔到陆霁斐碗里。两人本就受瞩目,苏芩的动作自然被众人看在眼里。一时间,原本瞠目结舌的众人不免受惊过度。这苏三,真是太胆大了。而苏芩做完这件事后,才觉出不对,她慌忙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陆霁斐。伺候苏芩的人都知道,她喜吃鱼,却不喜鱼外头的那层皮,嫌腥气。至此,布菜时,红拂或绿芜总是会替她用玉箸剥了皮才送到碗碟里。其实不止鱼皮,只要是皮,苏芩都不爱吃,觉油腻。但归根结底,还是她觉得那皮或黑不溜秋,或皱巴巴的太难看,不堪入口。自苏府败落,苏芩已许久未吃鱼,方才瞧见碗碟里的鱼,下意识戳过去,就将那皮揭下来扔给了陆霁斐。这事,是苏芩小时做惯了的。所谓少小不妨同室榻。苏芩又惯是受宠的,那时她总爱缠着陆霁斐,甚至让祖父发话,两人曾睡一屋。她睡在碧纱橱内,陆霁斐睡在外间暖阁。两人尚小,苏芩在惊蛰春雷滚滚时,上过陆霁斐的榻,然后那人便闷不吭声的抱着被褥出了暖阁,在屋外头坐了一夜,染了风寒,大半月才好。过去种种,罄竹难书,皆是苏芩做的孽。如今风水轮流转,苏芩免不了开始怀念小时的陆霁斐。那时候的少年虽沉默寡言,但只要自己软声软语求几句,也会为难的替她办好。哪里像现在,逮着劲的欺负她,甚至还要她做妾!苏芩回想了一遍小时对陆霁斐做过的坏事,脑袋里冒出一个念头。这只疯狗不会疯到要将她小时对他做的事,一一还回来吧?被自己的想法惊得浑身战栗,苏芩赶紧端起宴案上的梅花酒仰头灌下,压压惊。梅花酒用红梅所制,颜色华丽,入口柔和清爽,下腹时尚带余温。苏龚贪酒,苏芩随了他的性子,也喜吃酒,只是女儿家不好吃那么多酒,苏芩便只好改用些清甜不醉人的果酒。如今一尝此红梅酒,顿觉浑身舒畅。而陆霁斐,则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执起玉箸,慢条斯理的吃完了苏芩扔过来的鱼皮,表情未有一丝变化。未见苏芩出丑,反而是陆霁斐处处相互,如此情状,自有不满者。“苏三姑娘,苏老首辅五服未满,你这又是吃酒,又是吃rou的,不觉太放肆不孝了吗?”说话的是清河侯府的沈宓。清河侯府虽是钟鼎之家,三代世袭列侯,却亦是书香之族,富贵又清高。沈宓之父仕途出身,乃前科探花,置兰台令史,又被先帝钦点为巡盐御史。有名有权,是继苏芩后,被陈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