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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二话不说拖着我偏过了身去,紧接着又轻手轻脚地窜至所有铁柜的最里端,拉开柜门先是将我给塞了进去,侧目细听半晌,复又矮下了身子自己挪到了我的身边,同时又为了避免暴露行踪,还顺手将那颤巍巍的柜门给轻轻掩了起来。这一连串动作可谓是流畅如行云流水,丝毫不含半分犹豫。然而偏偏这该死的铁柜子比方才径直向下的那道深坑还要狭窄拥挤,加之其中又无故放了一堆杂七杂八的零散玩意儿,遂沐樾言方将我一个猛子塞进来的时候,还不慎将些许铁质的小零件连带着挤到了一边,稀里哗啦的落了一腿。而他本人则刚好是不偏不倚地紧紧挨在我的身边,连带着那一身轻薄柔滑的白玉底衫亦是无意贴上了我的面颊,生生将我那张红晕未褪的羞赧小脸又是毫不留情灼烧了一通,险些就一个没忍住惊呼出声。心跳一时跃动得无法自制,我好不容易缓过了气来,刚试图着想要说些什么,他却又是探手将我嘴巴轻轻捂住,转而摇头以示意我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不过片刻之余,便是陡然听得铁柜之外传来了一阵散漫无形的脚步声响,似是有人一身疲乏地推开了墙壁走了进来,少顷过后,复又吊儿郎当地随手甩了个什么东西在地上,连连磕碰着滚了一地,他却是恍若未闻一般,径直穿过了层层交叠扎堆的铁柜行至了桌前,歪歪斜斜地便坐了下去,开始捣鼓起桌边一堆乱七八糟的机关零件。半晌之后,自那墙壁之外又是缓缓窜入了一串轻盈有致的柔和步伐,低沉而又缓慢的,像是无端承载了满腔的复杂心事。然而还尚未与那桌边之人相会于一处,便已是气急败坏地扯了嗓子骂他道:“翁凭!你究竟是不是个男人啊,我前日才来把你这鬼地方打扫干净,转眼你又给我弄成这副鬼模样?”是曲红絮的声音!我双目圆睁,登时骇得满面皆为讶异之色,而沐樾言则仅仅是眸色一沉,像是早就有所预料一般的,丝毫不为所动。“臭婆娘,老子在这儿办着正经事呢,你懂个什么?”只听得那桌边被称为翁凭的男子痞里痞气地说道。“我懂什么?你不就是杀了几个人吗,吃着上头发下来的臭钱,在这儿做着些脏手的事情,还不知道把自己打点干净!”曲红絮难以忍受地尖声嚷道,“你让咱们的女儿以后出去了,该怎么跟别人形容她的阿爹?”“能怎么形容?”猛地将那手中□□往桌上一扣,翁凭大为不悦道,“还不是你这臭婆娘死活拦着不让我见她?我好不容易回一趟家里,你还非得让她出去!”那曲红絮听罢却是更气了:“你还想见她?就你这副见不得人的鬼德行,拿什么脸去见她!”“可闭嘴吧,你这臭婆娘每天就只会烧饭煮菜的,还不是靠着老子的钱才活到今天!”那翁凭刚要扬起声音继续吼她,然而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半途话锋一转,反是稍稍放缓了语气问她道:“说起来,让你抓的那一堆人给抓着了没有?”“抓到了两个男的。”曲红絮压低声音说道,“趁他们回屋那会儿喷了点迷/药,就乖乖地晕乎过去了。”话未说完,我却已是听得心下一紧,连忙抬头与沐樾言相互对视一眼,而他亦是骇得面色幽幽一冷,却又同时怕我担忧过头而意气用事,便低头贴在我耳畔轻道:“别冲动。”我满面焦虑地垂下了眼眸,正要想着陆羡河与书珏二人会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那铁柜之外却偏又是陡然发出一声重响,片刻之余,便是自缝隙内隐约瞧见那翁凭一个猛子站起了身来,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冲着曲红絮怒吼道:“混账婆娘,抓个人都抓不清白!那四个异乡人都是段老皇帝那边派来的走狗,若是随便放一个出去了,我们这一家子谁也别想活!”☆、试箭那曲红絮被他吓得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旋即面色煞白地颤声说道:“我又不了解他们段家人的事情……再说了,让你造箭试/毒的那个男人,他不也是姓段的吗?”果然如此……于一片黑暗中皱了皱眉,我想,这事情的真相原本也只是我们无意间的一套推测罢了,哪知方一稍稍瞧出了端倪,便刚好是正中红心,毫无偏差,倒也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你一个臭婆娘懂个屁!”那翁凭气得直咬牙关道,“就算都是姓段的,那也是完完全全的不一样!若是这事儿让你给办砸了,你就等着给自己买棺材吧!”在旁的曲红絮听罢却是陡然红了眼眶,兀自缩入那阴暗无光的角落里瑟瑟发抖道:“还不是你这瞎了眼的死鬼专跟着些歪门邪道的叛贼乱混……倘若当初满心壮志地投入当今圣上的麾下,一路到头来,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糟糕透顶的田地啊!”“圣上?你告诉我,这天下哪来的什么圣上!”蛮横地踹了一脚身侧摇摇晃晃的瘸腿木桌,那翁凭瞪大了眼睛狠狠盯向她道,“这段家的老皇帝……他就是一条狗!一把年纪了,还非要死占着屁股底下的龙椅不肯撒手,任由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在底下过着水深火热的战乱日子,他却每日昏头昏脑地在宫里享尽清福!就他这么个老不死的东西,纵是连狗也不如!”语毕,又像是觉得脾气还没撒够似的,焦灼而又急促地围着室内来回转了一圈,半晌压抑,复又摇了一摇脑袋,恨声说道:“罢了,反正你这臭婆娘什么也听不懂,说给你听了也等于是白说!老子还是去办好该办的事情,省得届时上头怪罪下来了,谁都不好受。”顺着接下来所发出一连串翻箱倒柜的突兀声响,角落里的曲红絮亦是随之抖着肩膀小声抽泣起来,一时之间,又与翁凭手中摆弄机关的混乱杂音相互交融,便也着实是叫人耳朵不好受。不过,那翁凭倒还果真是个手艺高妙的合格工匠,这会子独自一人燃了根蜡烛,吊儿郎当地翘腿坐在灯火之下,对着桌上的一堆机关散件随手拼上那么一拼,即是迅速合出来几枚精巧绝伦的诡秘暗器,远远一眼望去,便见得那锋锐残暴的利器之间,无不载满了噬血夺命的凶煞之气。翁凭此人乍一看来虽只是一副脾气粗暴,不修边幅的邋遢模样,然那一双细致灵活的翩翩巧手,却是果真能将一桌杂乱无章的烂铁给变得焕然一新,宛若活物,直叫人在看得心生佩服的同时,却也难免为此所惧怕。良久静默无声,我和沐樾言透过铁柜那层狭小的缝隙凝神观察着翁凭的一举一动,见他兀自一人在那昏黄微渺的烛火边捣腾得不亦乐乎,似是真真对那些杀人利器制作得入了迷,一时之间在旁摆弄得摇头晃脑的,就差能旁若无人地哼出一支小曲来。原以为时间当真就会如此毫无变动地静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