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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长在头顶上,不屑于和寒门为伍。于是沈孝的选择只剩了二皇子一个。近来二皇子正为“以粮代钱”一事烦心,关中无粮,摆在二皇子面前的只有向世家大族征粮一条路。可征粮是件得罪人的差事,派谁去做才合适呢?正在这时,八品小官沈孝竟公然上书弹劾太·子·党麾下的平阳公主。于是沈孝这个名字进入了二皇子的视线。上任第一天就敢弹劾平阳公主的沈孝,这样的胆气才有能力去征粮;正好又是寒门出身,与世家大族无任何牵扯。他是征粮一事的绝佳人选。沈孝是当真聪明,弹劾的时机选得好,弹劾的对象也选得好。而李述,从头到尾不过是沈孝进入二皇子麾下的垫脚石而已。沈孝聪明,可朝廷里谁不是人精。二皇子起用沈孝自有他的深意。若征粮成了,是他有识人之明;若征粮不成……那沈孝就是关中动乱的罪魁祸首!李述向后靠在了靠垫上,懒洋洋的。接下来的三个月,她可以静静看好戏了。*轿子一路平稳,将沈孝带到了一所新宅子门前。此处是崇仁坊,除了十三王坊,就数崇仁坊离皇城最近,也就数崇仁坊的地价最高。面前这宅子虽只有三进,跟王公贵族的府邸是比不得,可却也是五脏俱全,花厅书房、正屋厢房一应俱全,更难得的是环境清幽,假山池水、花园亭阁全小巧玲珑。二皇子送来的仆人早早地将此处拾掇好了,此时管家站在门口的石狮子边上,对着轿内的沈孝恭敬行礼,“见过大人。”轿帘一晃,沈孝出了轿子,对管家点了点头。微微仰起头,沈孝的目光落在宅子上崭新的“沈府”二字上,沉默良久,他终于收回了目光,抬起脚,极慢却极坚定地跨过了新宅院的门槛。命运所有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码,可沈孝知道自己今日所得,是因为明日将有所付出。他将被人利用,在粘稠困顿的朝堂上充当一把利刃。可是没关系,他愿意被人利用——只要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他终将会向上爬去,爬到众人的头顶,站在朝堂的巅峰。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更新晚了。☆、第18章一晃眼就是三月末。今年天气反常,不过三月末,可天气却已经热得仿佛进入了六七月份,更兼关中大旱,一滴雨都不下,干而燥热,平白叫人心生烦闷。近来朝中也无事,二皇子那头,以粮代钱一事始终没有进展;太子这头,崔进之一直忙着修永通渠,已有小半个月没回府了。一切都陷入了沉闷之中。李述畏热,天一热就格外贪凉,这样的时节她难得清闲,镇日只是躺在府上,闲来读读书、纳纳凉,倒真有些岁月静好的错觉。这日正午,太阳高悬,侍女搬了个美人榻在后院湖畔的水榭上,李述穿着件家常薄衫,捡了一本史书,靠着美人榻懒洋洋地看着。湖上微微吹来一阵凉风,侍女上前来轻声问道,“公主,午膳已摆好了,您——”李述眼睛从书上抬都不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吃,这会儿没胃口。”于是侍女又悄么声地下去了。可还没过一炷香,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又传了过来。李述看书时最厌烦别人打扰,“啪”一下就将书合了起来,转身皱眉斥责道,“不要吵!”可这么一转身,隔着竹帘才发现来人竟然是崔进之身边的一个随从,名叫崔林,他满头大汗,在水榭外一脸焦急地跟红螺在说什么。被李述一斥骂,崔林立刻缩了缩脖子,红螺对他说了句话,然后掀开竹帘走了进来。红螺皱着眉,十分担忧的模样,“公主,驸马爷受伤了……”李述立刻坐直了身子,“什么?!”红螺见状忙道,“公主别急,驸马爷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右臂被划了一道。”李述闻言,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松,这才觉出自己对崔进之太过关切了,于是冷言道,“没死就行。”可嘴上虽如此说,可她右手却将手中书卷握得极紧,手指都泛起了白。道,“把崔林叫进来。”她要听细节。怎么就能受伤呢。崔林是从永通渠一路骑马疾驰回来的,满头大汗,后背上都叫汗浸湿了。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道,“禀公主,今早民工干活儿的时候,驸马爷照例巡逻,可谁知道巡逻到一半,一个民工忽然掀起锄头就袭击驸马爷。变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驸马爷抬起右臂一档,胳膊划了一道,幸好没伤到筋骨。”崔进喘了口气,又擦了擦汗,“我是回来找府上医官的,您知道,工地上没什么好大夫。”“哦……”李述听了具体伤势,迅速做了决策,转头对红螺吩咐道,“去叫薛医官,他治外伤在行。让他将府上贵重的药都带着,以防万一。”“是。”红螺点头就要走,李述又叫住了她,道,“别叫马车,叫侍卫骑马带薛医官过去。”一道一道吩咐地极有条理,确保医官能最快地去给崔进之治伤。红螺领命退下了。崔林站在下首,这会儿终于觉得凉快了一些,他这才有空抬眼觑了觑平阳公主,暗自皱了皱眉。心想,丈夫受伤了,换了旁的妇人,此时怕是都哭出来了。可公主却连说话都不打个磕绊,还是跟往常一样的冷静模样。公主对驸马可真是冷淡!怨不得当初国公爷不想让平阳公主进崔家的大门。她庶出的身份又不能给崔家带来助力,就连感情上都没法好好照顾驸马。崔林暗暗撇了撇嘴,心想,当初若驸马爷尚的是安乐公主,那如今崔家的地位、驸马爷的感情生活,肯定都比如今这模样好太多。原本崔林还想问一句,看李述愿不愿意去工地上看望一下崔进之。虽没有原因,可崔林就是觉得,驸马若见了公主,估计会开心些。可瞧着她如今这冷淡的脸色,这话不用问出口便知道她肯定会否认。于是崔林将话头咽回了肚子里,躬身道,“公主,那我也先下去了,驸马身边没贴身的人,还要我照料。”李述脸色凝肃,点了点头,“好,你记得快马回去。”崔林走后,李述在美人榻上静坐了片刻,脑子空空地不知道要做什么,许久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有些酸。李述松了松手,发现书卷已被她捏地不成模样。她很少有什么软弱的感情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