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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都变成粉末,风一吹就散了。徐蛰睁开眼睛,用手挡了挡阳光,只见西门吹雪的父亲玉老爷子全身笼罩在灰扑扑的浓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冷冷的睥睨他。徐蛰也冷了脸。慢吞吞站起来,拍打一下锦衣上的灰尘,徐蛰从头到尾表现的都像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人,“一见面就扰人清梦,不愧是玉兄。”玉罗刹却不敢轻视他。他和徐蛰初次见面是在沙漠中,主仆二人进入罗刹教地盘,被当做中原其他势力派来的jian细。起初是寻常小喽啰过去拿人,没想到一个都没能回来。接着惊动了护法“岁寒三友”,孤松长老亲自去抓捕,同样死在了大漠之中。这么一来,枯竹和寒梅也坐不住了,愤愤不平前去给兄弟报仇,顺便探探路子,没想到来者毫不留情,一点说和的余地都没有,两个护法也送菜似的死掉了。三个护法全部死亡,纵然玉罗刹早就想铲除他们,也不得不重视起大漠中新出现的对手。他亲自过去一趟,本以为看到的会是被风沙磨砺、衣衫褴褛的苦行者,没想到是两个穿着精致的富家公子。二人皆身着黑衣,其中一个手中持剑,神情冷漠气势不凡,另一个满头华发,狰狞的青铜面具遮挡住他的容貌,看起来像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玉罗刹知道,如果是普通人,绝不可能在炎炎沙漠中保持风度。持剑者正要上前迎战,被面具男按住肩膀,“你不是他的对手。”剑客恭顺后退半步:“请公子吩咐。”“我亲自迎战。”平生恰逢对手,正是畅快淋漓,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握手言和。才有了万梅山庄之行。只是另一个当事者似乎并不知晓。玉罗刹看着眼前的青年,咬牙切齿:“你为何会在这里?”徐蛰慵懒地舒展身体,小小打了个哈欠,“我在睡觉。”玉罗刹道:“本座问你为何会在万梅山庄。”徐蛰坐到路边的石凳子上,懒散道:“我帮你做事,收取些报酬又何妨?玉教主不会吝啬至此吧?”看到他这模样,玉罗刹就气不打一处来。武功有成之后,他就很少真正动怒了。因为世界上值得他动怒的人越来越少,还活在世上的,一个是西门吹雪,另一个就是徐蛰。“帮我做事?”玉罗刹冷哼一声,“你偷盗我罗刹牌不说,还把它交给了西门吹雪,这也在计划之内?”罗刹牌是块千年古玉,价值堪比和氏璧。小小的一块玉牌,正面刻着七十二天魔、三十六地煞,反面是一千多字的梵经,制作之精巧堪比在桃核上刻苏东坡和黄鲁直。这只是罗刹牌的艺术价值,江湖中人审美水平能跟上的不多,单论它的精美,不足以令人向往,真正引发血雨腥风的,是它代表的含义。玉罗刹亲自定下天魔玉律——待他死后,谁手中持有罗刹牌,谁就是罗刹教的教主。按照他和徐蛰约定的计划,该是拿出假的罗刹牌混淆视线,不成想他竟然把真的拿走了,还如此轻易地放到了西门吹雪手中。入住当日,萧剑拿出的“信物”,就是罗刹牌!徐蛰撑着下巴,无辜地眨眨眼睛:“既然天宝是你的儿子,把罗刹牌交给他,又有什么不对?况且以这孩子的性格,就算你主动给他,他都不一定会要,我这是在帮你啊,玉兄。”乍一想之下竟然很有道理……到底是老江湖了,玉罗刹不会轻易被人蛊惑,“他既然是我的儿子,便该随心所欲,若是他不想要,毁了便是,不必将金钱利欲强加于身。本座所为,仅仅是为了自己,与他何干?”“既然你有章法,那我就不再多言。”徐蛰看了看天色,“离晚饭还有段时间,我便先回房了,恕不奉陪。”玉罗刹:“……”整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搞事情,这种人究竟是怎么把武功练到现在这种境地的?目送徐蛰离去,玉罗刹坐到他方才坐的石凳上沉思。他确实想过清理罗刹教内部存有二心之人,计划还没有完善,如果不是遇到徐蛰,估计要等几年后才会开始。可惜他偏又遇到了徐蛰。徐蛰不仅武功高强,心思也很缜密,表面看上去温和懒散,实际上敏锐地很。玉罗刹才和他打了几天交道,就被他套出诸多消息,还拿走了罗刹牌。他倒不是在意罗刹牌……毕竟所有的罗刹牌都是找妙手老板朱停批量定做的。玉罗刹在乎的,是徐蛰发展壮大之后啊。日渐西沉,只留橙色霞光如潮水般漫延笼罩人间。管家远远地看到了石凳上的人影,向这边走来,“属下参见教主。”玉罗刹摆摆手,“不必多礼。”管家便真的放松下来,笑着说道:“本以为是沈公子在这边,没想到竟是您亲自过来了。”徐蛰穿了一身黑衣,玉罗刹远远望去,整个人都笼罩在黑雾里,乍一看有些相像的地方。玉罗刹挑眉:“沈公子?”连萧剑都是来到万梅山庄之后才知道自家公子的大名,玉罗刹更不可能知晓。“他说他叫什么?”管家:“沈孤雁沈公子。”“是么。”玉罗刹淡淡道,“此人深不可测,你多多留心,吹雪性情纯质,不是他的对手。”“属下明白了。”管家道:“教主可要与庄主相见?”先前玉罗刹一直呆在西域,不常回来,和西门吹雪都是写信交流。西门吹雪知道罗刹教的一些事情,也知道玉天宝的存在,只是不愿分心把精力放在杂事上,倒显得父子关系格外淡薄。玉罗刹有心弥补,但不是现在。“再等等。暂且不要将沈孤雁之事告诉吹雪。”他有预感,沈孤雁真正的目标是他,而不是西门吹雪。何必让孩子卷入这场风波?……徐蛰睡了一觉,到饭点才起来。他的门外吵吵闹闹,声音颇杂。徐蛰呆坐了一会儿,就见屋门敲响,熟悉的男声问:“沈公子?我可以进来吗?”“进来。”陆小凤顿了一下才推门而入。他觉得沈公子刚才的语气和平常不太一样,像变了个人似的。进去之后向左一拐,穿过一面屏风才是卧床。只见褪下深色外袍的白发公子,只着素色里衣坐在床头,腿上盖着被子一角。他眼神迷蒙,没有焦距,除了声音过分冷淡,倒是与虽眼盲却温润如玉的花满楼更像了。陆小凤与花满楼幼年相识,至今已有十余载,是生死之交,是知己,也是彼此最信任的人。因此见到与花满楼气质相似的徐蛰,心就首先软了。徐蛰转脸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