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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珣向来不喜欢在弄清事情全貌前就匆忙做出评判,所以当然,他不是不信,也没有尽信。不过这都不影响在听到“百年镇邪”的目标是小秋时,他忽然感到了发自内心的不快。是非常,非常的不快。槐合似乎也平复了下情绪,他在说起要盛珣提防池家,最好也不要太相信褚家时简直快有煞气冒出来。盛珣身上的金光至此,才终于在煞气冲撞下淡淡浮现一层,又随着槐合连忙调整自己而缓缓褪去。“我差点忘了这件事情。”槐合在调整好自己后说。盛珣抬眼,发现槐合坐在沙发上的姿势有小小变动,对方手肘弯起来碰碰邹鹤的肩膀。“这件事情”,指的便是对方和邹鹤。槐合今天想要说的东西太多,光是争取盛珣的信任以及讲述过往就快应接不暇。此前和他一起蒙骗了盛珣的邹鹤在旁边都坐了半天,却是直到说起褚家池家的关系,又无意间点到邹鹤与褚家间的旁亲关系,槐合方想起来,他还有这么一桩事忘了同盛珣介绍。“你之前的推断没错。”他说,“那段恐怖经历是真实发生过的,只不过时间段要往前至少推上五年。”邹鹤在自家客厅里给他人当了小半天的陪客,他把自己喝空了的茶杯推到槐合面前,又把被精怪盘得快成“冰杯”的杯子捞了过来,握在自己手心,给槐合的话做了补充。那才最真实版本的邹鹤的经历——五年前,邹鹤的年纪约莫就和现在的盛珣差不多,他那会已经开始泡在实验室里,还要准备相当繁重的考试。当时的他也和盛珣一样,发觉还是自己一个人出去住会时间上更好安排,也更方便点。在他刚独立搬去新家的头一个月,他父母不放心,拖着大包小包来看他。等好不容易送走父母,向二老担保他一个人也能把自己照料好,是真不会发生年轻男性孤独殒命的惨剧时,邹鹤回到家中清点收拾东西,便发觉,他家的零食盘子里莫名其妙多了颗核桃。“我那会真的学到晕头转向,招待爸妈又是一忙几天,所以脑子真有点昏了。”邹鹤回忆着说,“我当时根本没看出来那不是颗普通核桃,第一反应还以为这是我爸妈买的零嘴,吃的就剩一个便随手放在那。”年轻的邹小舅舅一个晃神,正好也收拾得有点累有点饿。他完全没仔细看,顺手把核桃拿起来就准备磕了吃掉。结果就是这么一磕,他把自己家给磕闹鬼了。槐合想要找到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探听池家,混进褚家对他来说也具有风险,于是对比之后,他当年最后选定的是与褚家有着旁亲关系的邹家,并在邹家人里又挑中了会偶尔与褚室联络的邹鹤。一开始,槐合也没想过要在邹鹤面前现身,更没想要故意吓人。他给自己铺了条很平稳的路——以文玩的姿态先混到邹鹤父母面前,时机卡好,二老想着给孩子的新家“添宅”,便顺理成章将他送到邹鹤旁边。他日常就在邹鹤家存放一下本体,伪装普通摆件便好,也完全不耽误他灵体的行踪。……谁知道邹家人从老的到小的都不太靠谱。“添宅”是添了,亲爹妈专门给孩子带的文玩礼物却能随手放忘了,还是忘在零食盘里。邹鹤家他是顺利进去了,结果邹鹤本人的近视怕是有八百度,居然想把他的本体当普通核桃吃了。五年前的邹小舅舅比现在还要青葱。五年前的槐合脾气比现在要差不少。本体差点被砸的核桃精很不讲道理,立马开始以邹鹤为中心精准闹鬼。他闹鬼的时机和程度都还掐得很贼。是既扰人,又不至于令人感觉到有性命安危。邹鹤正面临大考,恨不得一天24小时能掰出30小时复习,那考试重要到让他一经发觉没性命忧患,便连闹鬼都不管不顾了,更别说去耗费时间请人处理。“求求了,给个缓刑好不好?”邹鹤在鬼影一步一步逼近,终于是近到他床旁,他这天半夜一睁眼就发现有个影子俯身低头看他时绝望地说。他拖着疲惫的身心跟鬼打商量:“大哥,大爷,祖宗……我看你也没有直接上来要我狗命的意思,那假如我做错了什么,我无心之间得罪了你,我之后再认错,怎么专门给你赔礼道歉都行,包你满意……但这两天就让我好好睡觉复习,行吗?”在当代卑微备考的年轻人眼里,筹备已久的大考万一不过,来年还要再顶着高压继续二/战,居然就比闹鬼还可怕。床边的黑影尚未作答,对方五官乌漆嘛黑一团,也看不出是怎么一个情绪。结果邹鹤累到极点,思维滞塞,他努力开动了一下自己的小脑瓜,还主动又道:“要不然……要不然你们有没有什么结契承诺之类的,我现在就给你签一个?等考试结束后你来兑现,我也跑不着,你看怎么样?”黑影:“……”槐合就这么白捡了一个送上门契约人。邹鹤顺利通过大考,但稀里糊涂把自己给送上了核桃精的贼车。之后两人一结伴就是五年。关系还奇妙的越变越好。“反正总之,只要你相信他。”邹鹤在简述完自己真正的经历后说,“就也可以相信我。”太阳不知不觉已经从露台那头移动到了生活阳台那头,28层的建筑外墙上镀着一层夕阳的金光。这意味着纵然他们还有话没讲完,盛珣也是时候该走了。“委托材料里说好的酬金我们会如数付给你。”槐合在起身送盛珣时匆匆说道,“不要推拒,酬金一来是来为了圆满委托的细节,二来,也能让邹鹤下回再联系你更合情合理,而且三……”“三。”邹鹤截过槐合的话头,他半开玩笑似的说,“槐合是个名副其实的穷鬼,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钱,酬金是我来付。”“……”槐合当即噎住。核桃精无言以对的表现是如此明显,让人一看就知道那句“名副其实的穷鬼”并没有说错。盛珣眉峰轻轻动了一下,这个瞬间,他想到的却是与槐合关系匪浅的小秋。他在想,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小秋好像也跟对方一样身无长物,是个穷……不,不对。一想到小秋,盛珣那今日接受信息量快要满载的大脑忽然便又腾了个空。他临走前方想起一件事情,并意识到小秋跟槐合的情形显然不同。正往门口走的盛珣便蓦地停住了步子。“有个问题。”他回身。后面送行的一人一鬼随之驻足。槐合看出盛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疑问道:“嗯?”“小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