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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了背后地狱般的陷阱。陈宗行得意洋洋地告诉他,日复一日在沉苏谷来去自由的时间里,沉苏谷的高层几乎都被他下了蛊。他们的武功、神智、乃至性命,都被陈宗行cao控在了手心里。他们别无选择。大战,在黯淡无星、阴云密布的夜空下开始了。陈宗行彻底掌控的有七八个门派,这些门派的高手几乎倾巢出动,加上浩然盟里陈宗行培养起来的势力,数量远比秦与峥这边的人多。但同时,除了这些门派的掌门外,其他人的武功在江湖里只能算中上水平,而他们的对手却有不少人武功顶尖,能够以一当十。所以战斗一开始,反而是秦与峥这边的人显著占了上风。然而不久后,东院外冲进来二十余个蒙面的灰衣人,加入了陈宗行这方。他们武功路数和在场所有人都不同,冲进东院后就分成了几个小队,多人联合围攻一个高手,彼此配合默契训练有素,不像是江湖人,倒像是武艺高强的士兵。形势立刻大幅逆转,秦与峥陷入了十余人的围攻中,他手中的剑快得几乎出现重影,闪烁的寒光连成一片,时而夹杂着飞溅的血花。局势变得艰难起来,顾泽宇挡开砍到胸口的铡刀,刚要乘胜追击刺穿对方,又被下一个扑过来的敌人缠住。他一边打一边用余光向右侧看去,差点让他魂飞魄散的一幕映入眼角。顾晚蓁纤细的身影淹没在五六人的共同围攻中,显得左支右绌,就在顾泽宇望去的那一瞬间,她正忙着应付面前的两个敌人,没注意身后一柄剑泛着寒光,直直刺向她的后心。那一瞬间,顾泽宇忘了自己同样身陷刀剑夹击里,他疯狂地向着顾晚蓁方向扑了过去,长剑毫不犹豫地劈下,砍断了那只试图偷袭的手。顾晚蓁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刚要对帮了自己的人露出一个微笑,就见到顾泽宇闷哼一声弯下了腰。半截剑尖从他捂住腹部的指间穿出,剑上一抹鲜红的血色刺痛了顾晚蓁的双眼。顾泽宇咬着牙回身击飞了敌人,踉跄着向后倒去,落在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任杭之注意到这边的困境,飞身跳过来替抱住顾泽宇的顾晚蓁挡开了攻击。他知道秦与峥对探访密室时连累了顾晚蓁心存愧疚,打斗中除了留意秦与峥能否从容应对,就是挂心于顾晚蓁,没想到刚移开视线一会儿就出了事。顾晚蓁跪倒在地上,颤抖地伸手试图捂住哥哥的伤口,然而怎么也挡不住喷涌如注的鲜血。顾泽宇脸上的血色迅速流失,他仰头痴痴地望着数十年未见的meimei,她离开时明亮而执拗的双眼此时盛满了慌乱的泪水,长发乱蓬蓬地垂落下来,遮住了半张因痛苦而皱缩起来的面庞。他费力地抬起手,用最后一丝力气将顾晚蓁散落的鬓发拨到耳后,轻轻说:“晚蓁,我当初只是觉得,洛阳……太远了。”顾晚蓁怔了怔,一直悬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垂落,她紧紧抱着闭上眼睛的顾泽宇,崩溃地哭出了声:“哥哥,我一直很想你……对不起。”任杭之焦急地在黑夜里一个个缠斗的人影之间搜寻着,想要找到这群灰衣人的头领。现在的局面撑不了多久了,必须让新加入的这群人撤退。作为覆月教教主的秦与峥是敌人的首要关注对象,从开战起就一直被缠住脱不了身,只能由他来想办法扭转形势。终于,任杭之的目光锁定在一个正和天清派掌门打得不相上下的中年人身上。那人不仅武功是这批中最顶尖的,偶尔还会下达口令给周围的灰衣人。此时顾晚蓁已经将失去气息的顾泽宇安置在了墙边,顶着通红的双眼重新加入了战斗,招式比先前更加诡谲狠辣。任杭之找准机会从包围圈中一跃而起,空中点过几个人的头顶,直接逼近至那个中年人身侧,几乎贴着对方耳际低低抛下了一句话:“圣上如若知晓二殿下纵容手下与江湖人武斗,甚至引发针对朝廷的武林祸乱,不知作何反应?”他说得又急又快,最后一个字刚从口中脱出,人已飘然向后掠去,躲开了鬼魅般贴至胸前的剑刃。中年人一击不中,抽回后横剑在身前,冷冷逼视着任杭之。天清派掌门同样听到了那句话,意识到情况可能会有转机,立刻停手立在一边,沉默地注视着这个武功可以比肩各大门派掌门、却谁都未曾见过的中年人。现场杀声震天,兵器相击的铮鸣声混合着不时响起的惨叫充斥了整个东院。唯有任杭之这边三人相视而立,形成一个诡异的沉默空间。任杭之感受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充满杀意,淡然自若地补充道:“这里才有多少人?即便你们把所有人杀死在这里,武林是不会覆灭的。我想二皇子并不希望整个江湖都知道他做了什么。”中年人压下唇角,阴森森问道:“如果我的人撤退,谁能保证你们会保守秘密?”任杭之欠了欠身,温声道:“如非逼不得已,谁会愿意和皇室为敌?江湖事江湖了,我们来这里,只是针对陈宗行的。”在知道二皇子是陈宗行背后的支持者后,任杭之问过秦与峥是否要报复对方,被秦与峥否定了。他不想点燃朝廷和江湖之间的仇恨。只要解决掉陈宗行,让二皇子乃至高堂中的帝王知道自己控制不了武林,反而可能适得其反,就能让两边继续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中年人慢慢点了点头,压在喉咙里的一字一句听来阴沉可怖:“很好,你应该知道违背承诺的后果。”他说完,拿出一个哨子嘟嘟吹响。清脆尖锐的哨声穿透了现场的所有声响,原本奋力拼杀的灰衣人齐齐停手,退潮般消失在了东院墙外,中年人自己也纵身一跃翻出了围墙。●五阴琴陈宗行眼看着中年人抛弃自己离开了这里,愤恨地捅穿了身前的敌人,险些将牙齿咬碎。但事已至此,他没有任何退路了。成则一统江湖,败则尸骨无存。局面迅速翻转了。二皇子的手下撤退后,方才疲于保命的人们重整旗鼓,将亲友倒下的痛苦和愤怒尽皆发泄在敌人身上。倒地的人越来越来多,有人血流不止缩在墙边呻吟着,有人失去意识昏迷在场地中间,成为他人踩过去的垫脚石。陈宗行双眼充血地盯着两侧的灌木丛,心里反复咒骂着手下的速度。终于,以一道尖利的拨弦声开头,琴声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在空中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音网。平日里的琴声要么悠扬低回,要么荡气回肠,然而这一刻响起的琴声鬼气森森,又尖利异常,如同千万鬼魂地狱里游荡而出,伏在人耳边不怀好意地阴笑。起初众人只是讶异,但很快就察觉到了异常,那琴声轻而易举地钻入大脑,将清明的思绪搅得混沌不堪,让人一时间忘了自己置于何处又所做何事。“咣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