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章归途逸事(上)

    李校长对周毓郑重其事地递交的建议还是有些好奇的，请周毓坐下后，戴上老花眼镜，越看面色越凝重，在周毓以为自己的超前意识闯了祸，心情随着他的面色越来越忐忑的时候，李校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周毓说：“好你个周毓！”

“呃……李校长，难道我的建议有严重错误？”

“严重错误？”李校长一愣之后笑道：“呵呵……你误会了，我是在感慨小周先生你果如自己所说的，随时都在观察着身边的世界，体悟着生活，并能打破框架束缚从细微处的改变达成创新的效果啊！民族器乐演奏者与现代舞蹈的结合，完全可以当作是民族音乐的现代发展新思路来尝试嘛，这个建议非常高明也非常及时，学院会整合资源，将这个组合的尝试当作一项政治任务来完成！”

周毓怀疑李校长一定是表演系毕业的，这一惊一乍的说话和表情方式，非常考校观众朋友的心理承受力啊！

“呵呵……能为学院做点什么是我的愿望所在，非常高兴李校长能接纳周毓的建议，明天我就离开京城了，今后学院有用得着周毓的地方就请与飞碟影音京城代表处联系，但凡有周毓能做到的要求，周毓一定尽力为学院达成。”心里谋划着将来要成立影音娱乐公司的周毓，在为自己未来公司的人力资源供给打造关系链。

李校长非常满意周毓铁谦恭态度，点头说：“好、好！我代表学院感谢小周你的心意，学院随时欢迎你回来与大家交流学习。”

“周毓此行收获颇丰，京城可真是块福地，有时间周毓定当会前来京城拜会李校长和各位尊敬的教授们的，那么，周毓先告辞了。”与李校长交流远比与施南他们那些教授交流让周毓舒心，因为教授们动不动就要与他这个半调子讨论学术上的问题，而与李校长的交流就近乎于一种人情交际，利益的交流。

李校长握住周毓的手，歉意浮面地说：“今晚本当为小周你饯行的，可惜今晚是学院例会的日子；那么我就预祝你们一路顺风，下次来京城提前给我一个电话，我给你接风洗尘。”

“谢谢李校长的盛情，周毓心领了，再见李校长！”

“我送送小周！”

“不用了、当不起，李校长请留步！”

当晚十点多，周毓在机场送别了依依不舍的颜丽娟，和一再叮嘱周毓领到护照后立即前去香港配合宣传的梁裕玲。因为需要趁热打铁地进行宣传，今晚颜丽娟将随梁裕玲乘坐夜班飞机直飞香港；飞碟影音为颜丽娟准备了临时入境签证，而奶猪和柴艳则必须回晓城等候领取三人那已经快办理好的护照，再前去香港与颜丽娟汇合。五个人两辆车同回晓城，正好解决了周毓购买的五十六件唐三彩的运输问题，不然周毓只能请迈克和强尼雇翻译做向导前去晓城了。因为到手的宝物是既得利益，与迈克他们的友情目前不过初步建立，有没有什么感情投资回报还是未知的。

因为临时起意购买古董与结交迈克和强尼两个麻烦师弟，周毓不得不更改原本计划从北往东部沿海绕回的行程，不过离沪市开张还有半个月时间，返回晓城再前往的时间也相当充裕，因此周毓决定在回程中经过江城时，再次前去拜访一下铁道部工程十一局驻江城的项目经理部。琉璃厂目前还有大量的宝贝在等候认主，要想快速筹集资金，周毓必须得多方下手了。

因为厄尔尼诺现象导致全球气温上升，虽然前两天京城已经下过一场雨夹雪，但周毓他们越住南行便越觉温暖。因为不久之后奶猪夫妇会双双前往香港为颜丽娟等人服务，路过信阳时奶猪要求去柴艳家看望老人，这种理由周毓当然不会拒绝，宣布今晚他们夫妻可回柴艳家住上一晚。柴艳家在信阳市郊，是那种父亲有工作而乡亲是农家妇女的半边户。相对农村家庭而言，她家的条件是很好的，但相对双职工的城市家庭而言，她家的条件就算是差的了。

柴艳的母亲是个长相身材都非常不错的中年妇女，或许就是因为长得俊俏，城市户口的柴艳父亲才会娶个农村女人吧？柴艳的长相随她母亲，不过她弟弟却是她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爸的翻版。

“姐，姐夫！”高中生模样的柴横江闻声开门见到站在门前笑盈盈的柴艳，和两手提着礼物面带微笑的朱涛，回头嚷嚷说：“爸，妈，是姐和姐夫回来了！姐、姐夫你们快进屋。”

“还有客人呢！横江你真没眼力！”柴艳责备了弟弟后用英语笑道：“周总，迈克、强尼，欢迎你们来我家，这是我弟弟柴横江，大家请进去坐。”

“啊……姐你还带了外国人回来！”

柴横江嗓门不小，他这一叫嚷，左邻右舍的窗户中和大门前很快出现了不少面孔。外国人电视电影中常常见，但来到信阳郊区刘家庄还是头一回，当然几十年前也来过，是那天杀的鬼子们。国军在鸡公山和鬼子们对峙了一年多，鬼子们将这里祸害得现在都有许多是鬼子种，但不知该姓田边还是松下的后人。

农村妇女的优点是不像城里人那么势利，但八卦心理还是同样具备的。周毓他们坐下没一会，村里三姑二姨六表婶的就围在了柴家院子外，看着两台难得见到的进口豪华小汽车，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柴艳显然是心疼mama了，跟父母介绍过周毓等人后，陪母亲去了厨房边做饭边说体己话；柴艳的父亲虽然相貌普通但很会说话，恰到好处的恭维和不亢不卑的态度显出他文化层次还不低。周毓品着纯正的信阳毛尖，夸着奶猪的好，耳中却注意着屋外围观者的言论和动静，因为他多少有些担心车上的唐三彩。

“啧啧啧，读过名牌大学的女娃就是不一样哇！看看人家艳子姑爷，多有风度啊；西装领带大头皮鞋那叫一个精神，肥肥胖胖的一看就是福像，开洋车还带两个外国保镖，真是不同凡响哪！”

“就是、就是，上次柴家姑爷来时，刘四瞎子就说过了；艳子姑爷生得富贵相和艳子是天作之合，要不艳子她妈哪舍得女儿嫁那么远呀！”

“切，三婶你们知道个啥，艳子和艳子姑爷马上就要去香港了，说不定将来在那边定了居，柴家可就有海外关系了呢！”

“是啊，听艳子妈说，艳子可是那个歌星颜丽娟的经纪人，要跟颜丽娟一起去香港赚港币呢！”

“多亏了艳子她妈当年坚持让艳子去读高中，艳子才有机会上大学。三婶你不让娟儿上学，现在可好？嫁个滥赌的姑爷，三天两头带孩子往娘家跑，那时娟儿读书比艳子成绩还好呢！”

“那是娟儿的命，艳子她爸有工作，我们都是种庄稼的，哪有钱供娟儿上高中啊？不跟你们说了，我家还没喂羊草呢！”

“嗯啊，我家的饭还在灶台上，走了走了！”‘三婶’一提醒，各家的妇人们都惦记起自己的事儿，不一会院外就清静了。

菜是柴艳和奶猪买回的，柴艳做的粤菜味，虽不怎么地道，但也还算可口，酒是老白干，迈克和强尼喝了一口直嚷嚷要喝苏打水，他们当这是华夏品牌的伏特加呢！

“嘣、嘣、嘣……柴大哥，秀姐儿，开开门，我是春华妈！”酒过三巡之时，柴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和叫唤声。

柴艳跑去开门后，笑问道：“秋香姨，这么晚了有啥事啊，快进屋坐。”

‘秋香姨’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她见开门的是柴艳，突然卟通跪地，拉着柴艳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水地说：“艳儿啊，求求你救救春华哥，春华他中邪了啊……”

柴艳不知所以地扶住妇人皱眉说：“秋香姨你这是干嘛，快起来，有事咱好好说，你说春华哥他中邪了，是咋回事？”

柴艳的mama刘秀儿过来和柴艳一起扶起‘秋香姨’说：“春华妈，你咋给孩子跪下了，这不是折我们家艳儿的福么！”

秋香姨抹了把泪水说：“秀儿姐，是我糊涂了，我这不是心里着急一见到艳儿腿就软了嘛，艳儿，你可别怪秋香姨啊！你可得帮帮秋香姨，救救你春华哥。”

柴艳既好气又纳闷地问道：“秋香姨，到底是咋回事儿？怎么我就能救春华哥了？”

柴艳的母亲是大概知道柴艳口中的刘春的事儿的，她狐疑地说：“春华妈，你不会是想让艳儿装小梅去哄春华吧？那可不行，就是我家姑爷不在这儿也不行的。”

“不是的，我咋会那么下作呢！”秋香姨否认之后又说：“小梅出事后，春华开始还好好的，可等七七一过，春华他就班也不去上了，要不是去上坟，要不呆家里喝酒，现在每天说着我们听不懂的洋话，都不成人样儿了。他们公司来人说，下个月再不去上班就开除他。可是春华他现在跟我都不说中国话了，请刘四瞎子看过，刘四瞎子说春华是丢了魂魄，留学时撞了洋邪，所以一直说洋人的话，要洋鬼子才能帮他破邪。刚才听说艳儿带了洋人保镖回来，我过来就是求你们借那洋人救救我家春华的。”

柴艳和母亲面面相觑，转头望向肚子笑得抽痛，但面上却保持着云淡风清模样的周毓。柴艳迟疑了一会说：“二少，春华哥是留学回来的建筑设计师，秋香姨就他这么个儿子，你看……我们是不是带迈克他们去看看？”

周毓大概呼明白了，这个叫刘春华的是个情种，因为妻子小梅出意外去世，现在思妻成疾，以至疯颠了。真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这么痴情的男人，周毓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笑道：“既然秋香姨都求上门来了，我们就帮帮她吧，不管有没有用，尽尽力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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