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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眼。”肖行说。充满磁性的声音,似乎带着些安抚的意味。但细细体味其中却是压抑的、克制而沉重。曲川慌忙的阖上眼睛。乌黑的睫毛柔软的伏在脆弱的眼睑上,眼皮薄薄一层,弯曲的弧度叫人垂怜。刺眼的阳光并不适合入眠,但很适合观察一个人。不健康的苍白皮肤,鸦羽一样的眼睫,小而圆润的鼻头,还有那红色的、湿润的,美妙的唇……曲川的相貌算不上出众。只是充满了脱离尘俗的遥远和与世难合的孤独。很吸引人,却暗自藏着自我毁灭的倾向。其实,有受虐性癖的人多少都存在这样的倾向,他们在边缘上行走,也许已经独自走了很久。他们穷途末路。需要施虐者紧紧拽住套在脖子上的绳索,才不至于立刻灭亡。疼痛、虐待和摧毁让他们感受到活着的本质。一旦停止,就意味着身后空无一人。绷紧的绳索被放掉,灵魂就会立刻越过边缘,坠入深渊。这是本能,无法逃避。弗洛伊德认为:人类有两种本能,一种称为爱欲,一种称为死亡。死是生命的最终形态,无论受虐与施虐,建立与破坏,只不过都是为它服务的奴仆。……肖行沉入自己的思考中,直到暂时有了一个节点,才低声开口:“可以睁开了。”曲川眼皮颤了颤,听话的睁开了眼。瞳仁是漂亮的琥珀色,虹膜上映着睫毛和自己的影子。“膝盖疼多久了。”肖行缓慢的问。他伸出手,指节划过睡裤上的柔软棉绒,摸到藏在被子里微微肿起的膝盖。轻轻颤了下,曲川抿着嘴唇想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的回答说:“大概三年了……”粉色的舌尖在唇珠上一晃而逝,那一瞬间,肖行很想吻他。可是,还不行,他们的第一个亲吻,应该由曲川给他。虔诚的奉上湿润的唇齿。心甘情愿与他缔结一个真正的契约。被他独自占有的契约。没有睡意的在床上躺着,时间仿佛变得漫长,像是回到了母体,浸泡在羊水中,一根脐带连接着生物繁衍的本能,让生命最初就注定了被束缚。室内的阳光让曲川感到不适。他习惯了待在某个黑暗潮湿的地方——比如没有窗户的房间、充满污垢的地下室、或是关了灯的厕所。光明洁净不该属于他。每一个瞬间他都很想逃跑。可是先生的手臂像一间囚牢,不容置喙的圈禁着他——不用暴力,而用一种更为玄妙无形的东西。可那种东西是什么呢?曲川不知道。他的头脑坏掉了,只对疼痛、羞辱以及和这些相伴而生的性/欲感受清晰,不足以让他处理其他的太过复杂的思考。很早之前,他就隐约感受到了这种无力的迟钝。可是有什么关系呢?温棋告诉他,一条狗不需要聪明,只需要听话。所以,他要听先生的话。“过来些。”先生命令他。曲川“嗯”了一声,向先生怀里挪动了一点点。先生的手臂很长,绕过背脊放在他头顶上,指节明晰的修长手指微微张开,一下子就覆住了大半个头颅。“下午跟我出去。”听到要出去,曲川又开始发抖。他很害怕外面,也不愿意见人。可他不想违背先生的要求。当然,这“不想”中胆怯的成分很多,却并不能被完完整整的定义为“不敢”。组成他恐惧的东西很复杂,但这些并不源自于先生。先生很好。“是,先生。”曲川抖着嘴唇说。搭在头上的手摸了摸他,先生冷淡低沉的声音响起:“你不用怕,我会陪你。”“嗯,谢谢您。”曲川温顺的道谢,可是心里的恐惧并不因为先生的陪伴消失。从前,温棋也会跟他一起出去。但不是带他露出,就是进行公调,或者在一个大一些的场地里,和别人一起玩弄他。先生也会这样吗?他有些不确定,毕竟他身上仅剩的也只有这点价值了——被羞辱、玩弄、cao干,以供人取乐。“你的膝盖损伤很严重,可能需要做个手术,我约了私人医生,你不会见到很多人。”先生难得用了比较长的句子向他解释。曲川垂下眼皮,眼睛有些发酸。先生明明是为了他好,可他却用那么卑劣的想法去揣测……他是先生的狗,先生想要怎么对他都是天经地义的。可是,先生从没有对他做任何恶劣的事。不但没有,还关心他的身体。细心体察到他害怕见人情绪,并且仁慈的包容了他。这世界上,简直已经没有比先生更好的主人了。曲川为自己可耻的想法感到无地自容,慌张的想要弥补。可是怎么做才能让先生高兴呢?他想了想,试探着朝先生的方向挪动了一些。先生昨天说喜欢抱他,近一点会不会比较方便?肖行怔了一瞬,随即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曲川的靠近。早就该这样了,不是吗?他收紧臂弯,让曲川的胸膛贴着自己。紧密的,无间的,只隔了两层薄布。那贫瘠的胸腔下,心脏微弱跳动着。不那么生机盎然的节奏,但是全部都属于自己。下午最热的时候,先生带他出了门。秋天的太阳,一点儿也不凶猛,温温柔柔洒在蓝紫色的荷兰菊花圃上。先生身上鎏了一层金光,好似一尊漂亮威严的神像。医院的医生是先生的朋友,很年轻,个子也高。但没有先生高。他指着自己的别在白大褂上的名牌,对曲川说:“你好,我是沈季棠。”曲川缩在肖行身后,手指紧紧捏着衬衫袖口,有些畏惧的回答:“你、你好。”沈季棠含笑看了肖行一眼,戴好口罩,温和的说:“你可以先去旁边的小房间换一套方便检查的衣服。”曲川没有动,他望向肖行,征求同意。直到肖行说:“去吧。”他才点点头,跟着护士进了更衣室。“他还挺听你话。”沈季棠道。肖行面无表情的看向好友,皱着眉头说:“胆小罢了。”沈季棠狭促一笑,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问他:“怎么把人弄成这样了?你从前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不是我弄的,是他以前的主。”肖行平静简短的说明,并不想过多透露。沈季棠闻言,镜片下闪过半分诧异,他不信肖行会做这样的善事:“你居然接手了别人的玩意儿,是谁的?”“我的。”肖行将目光移向窗外那棵梧桐树。他想,曲川天经地义就该为他所有……换好衣服,曲川按照护士的指示躺在诊察室中间的床上。他很紧张,手足无措的望着天花板,黑色的睫毛颤啊颤。身下的白床单上,浸满了消毒水的气味。曲川很不喜欢这个味道。在他头脑中,医院是和很严重的伤害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