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乘胜追击
秦琬听了陈妙说的话,心中一突,沉声道:“你觉得这样好”“这”陈妙咬了咬牙,正色道,“时下继承制度,归根结底,还是按照父系血缘。晏公子出身低微,没有根基,对旁人来说,许是短处,对县主来说,恰是长处。”这话说得非常诛心,却十分实在。皇帝的母族,尚且会因育有皇子而受益匪浅,何况是父族若秦琬的继承人身后站着一个大家族,不,不用大家族,哪怕只是普通的人家,到时候天子登基,怎么追封父族,怎么处理这其中的关系说句不好听的,秦琬若和裴熙在一起,又登基做了皇帝,再过半个甲子,这个天下到底姓秦,还是姓裴不要看裴家现在对皇室忠心耿耿,一旦有“和平演变”的机会,他们会放过与世间绝大多数正常人相比,晏临歌的情况就特殊很多他的姓氏来自于他的母亲,而非父亲,即便放了良,他也是一个“父不详”的人,在户籍上是按照私生子来处理的。哪怕将来秦琬功成名就,别人要走他的门路,他会怎么想我落魄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富贵的时候,你就找上门来就好比丽妃,现在她是天字第一号宠妃,愿意当她爹的人肯定很多,她也是“父不详”,长期和她母亲混着的也有好几个男人。问题是,这些人找上门来,蓝丽妃和安富伯夫人会认么明显不会金牌狂妃:王爷房上约全文。秦琬没说话。她心里明白,陈妙说得都是事情若她真要一步步按照志向来,晏临歌实在是上天为她设的一个好人选,不仅陈妙会同意,玉迟和常青也会,前者与陈妙的想法一致,常青嘛,不用说,秦琬也知道。他对晏临歌有一分恩情在,若是晏临歌和秦琬有什么,帮他说一说话,也是一桩好事。甚至裴熙,在这件事情上,必定也是点头的。问题就在于,秦琬本人有点抗拒,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此事容后再议。”秦琬按了按太阳xue,有些疲惫,“我得去和阿耶说一说,让他别再送人来了。”当初没有反驳,只是觉得父亲不可能那么快找到合适的好人选,不忍拂了父亲的美意,可现在秦琬实在有些怕了秦恪的“福运”,决定回去找秦恪说一说,谁料这时候,檀香忽地来表功了。秦琬信任她,让她留在苏家,这位使女也不负所托,一直防苏如防贼,如今带回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这些日子,苏心情不错。心情不错秦琬挑了挑眉,大概猜到一些。看样子,邓凝这是破罐子破摔啊不过呢,这也没错,秦宵既对她不好,她当然要找个对自己好的人,给秦宵一点颜色看看。若这个人秦宵也动不得,那就更好了。如果邓凝抓住的救命稻草,或者说红杏出墙的对象不是苏,那就更好了。秦琬自恃自己对邓凝也不算差,平素的交往,什么都不曾缺了短了,更没有半点挑衅,态度很温和。对方这样虽谈不上恩将仇报,到底不够聪明。不过也好,她既不仁,秦琬也犯不着太讲义气,故她思忖片刻,便对陈妙说:“请常统领来。”常青刚办完刘开一事,听见秦琬传召,立刻赶往春熙园,顺便汇报一下此行的成果:“堪堪有一支箭从刘开两腿之间穿过,将他吓得六神无主,必会添油加醋”“你做得很好。”秦琬温言道,“虽说时人都猜测邓疆左右逢源,方令圣人动怒,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回事。若不是与魏王走得太近,蹦得太欢,邓疆断不至于有此下场。这一次,无疑是邓疆为魏王挨了罚。”邓疆的审判结果已经出来了,斩立决。他作孽甚多,子孙们也不差,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满门极是凄凉。落在普通人的眼里,自然是jian相被明君所除,称赞圣人慧眼如炬,秦琬却知道,若是邓疆没与魏王勾上,他再怎么闹腾,顶多也是罢免相位,成为白丁。至于会不会被别人打击报复,那是另外一回事。如今这么凄惨,可见圣人是真心疑了魏王。常青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故他毅然道:“县主,下一步该怎么做”“圣人对魏王,还是有所期待的。”秦琬缓缓道,“对付雄鹰,需要剪其羽翼;对旁边生出了杂草的秧苗,也需将杂草拔掉。若无十成十的证据,谁会有事没事琢磨自己的儿子不好呢但魏王的心性一向狭隘,他很难体会到圣人的良苦用心,朝臣或惊讶,或恐惧,或狂喜,也有许多难以看清局势的。鲁王的声威,必定如日中天,魏王唯一翻盘的机会,只有苏锐。”“县主”常青听得“苏锐”二字,忽想起一件事,“魏王又吩咐属下去盯着王妃,王妃和她的心腹使女绿柳隔三差五就说,苏都护何时回来呢”何时,回来秦琬霍地站起,脸色不好看了:“这件事情,你有没有告诉魏王”常青见秦琬的神情,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道:“属下如实禀报了。”盯梢苏吟的不止他,还有别人,哪怕他不说,别人也会说。加上他也没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对,当然将之回禀给了魏王。“坏了坏了农家金凤凰。”秦琬急急道,“魏王心细如发,定能察觉到王妃的意图。”苏锐驻守边疆那么多年,苏吟都没什么表示,怎么现在却时常叨念这根本是不想帮助魏王,一心想让苏锐打完胜仗就交兵权啊常青对苏吟有种面对仙子般的敬仰,见自己办错了事,忙道:“县主可有办法”“你曾说过,魏王给王妃下药”“正是”秦琬秀美微蹙,沉默好一会儿,才说:“你能不能将药渣偷出来切记,不要惊动任何人,也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常青想了想,才道:“这件事做得隐蔽,他们也看得很紧,怕是不能。不过王妃似是有所察觉,每次呈上的药,都会偷偷倒掉一些。王妃喜欢伺弄花草,尤其喜欢兰花,兰花娇贵,偶尔养死了一两盆,也无人在意。”秦琬听了,恨不得将常青的脑袋拆开,灌些机灵进去苏吟哪里是有所察觉,分明是不想活了,在慢慢等死“你实话告诉我。”秦琬盯着常青,神色极为严肃,“王妃的身子,究竟怎么样了。”常青犹豫片刻,才说了真话。魏王妃苏吟的身体本就不怎么好,因为接二连三的生育,加上几次的流产,内里已经掏空了大半。加上魏王一直给她用药的缘故,就更加糟糕人的身体不是物件,这里少一点,那里多一点就能补齐。苏吟伤在了根子,底子相当之差,能活这么多年,完全是因为修身养性,但寿元仍旧不乐观。可以说,哪怕苏吟坚持喝药,药又对路的话,她也活不了几年。这也是她不在意性命的缘故之一,毕竟,反正都活不久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成为魏王钳制苏锐的筹码呢秦琬听了,不由扼腕,半晌方道:“既是如此,你将那些兰花弄几盆出来,交给玉先生,让玉先生想办法转交给苏都护,至于苏的事情”见常青想说什么,秦琬摇了摇头,“你不着痕迹地替他们遮掩几分。”常青目瞪口呆,秦琬却没再说什么。她总觉得,苏锐已经知道了什么,否则,哪怕他心无旁骛,可身后到底有这么多拖后腿的在,至少该有几分顾虑吧可看他的举止,若他他对苏家,对魏王一系的态度,绝不会这样的态度。常青刚答应下来,秦琬又道:“替我请一下旭之,我有事要见他。”秦琬要见裴熙,刚好,裴熙也要见秦琬。两人一会面,秦琬就说:“叶陵此人”“我已经查清了。”裴熙显然与秦琬有同样的想法,闻言便指了指脑袋,肃然道,“这段时间,你紧闭门户,勒令庄丁不要外出,日夜巡逻。若是听着什么动静,来人不肯报身份,甲士格杀勿论,即便报了身份,也不要让对方进门。”见他说得这样严肃,秦琬愕然:“出了什么事”“苏锐太快了”裴熙显然也没想到,无奈道,“这才几天,苏锐就已经大破敌军,斩首八万,逼得突厥人往沙漠深处逃窜。若是快的话,再过大半个月,西突厥王庭便该飘扬大夏旗帜了。”秦琬“啊”了一声,裴熙又道:“朝廷已经在商议给苏锐封爵的事情了,再往上加,便是国公。鲁王一党再怎么做手脚,顶多也只能在封号上卡一卡。他们不知苏锐想要交出兵权,一定是按照苏锐继续当安西大都护来规划的。鲁王呢,不会看到魏王再度崛起,魏王最擅长什么手段,你比我更清楚。这等时候,能不沾上事情,就不沾上事情。无论是魏王还是鲁王,都会想要一箭双雕的。”“我知道了。”秦琬利落应下,方问,“你是怎么知道苏锐要交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