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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年之后的爆炸。”花崇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寒,“在抱走詹小芸那病魔缠身的孩子时,叶铃兰的人性里还存在着善意,但是后来,善意逐渐消亡,她发现只要詹小芸和安业乐活着,秘密就必然有败露的一天。要将她的孩子永远藏起来,那就只有让詹小芸和安业乐死去。”沈寻终于点起一支烟,长久不语,“这也……”花崇摇摇头,“或许还有别的解释,那场爆炸只是巧合也说不定。但目前,我暂时只能怀疑是叶铃兰。”“在带走顾允醉之后,黄伟还在凤兰理工大学多待了一年。”沈寻吐着烟圈,“上次你们说他可能注意到了柳至秦,千方百计想要带走柳至秦,但现在看来,他可能还有别的计划。”“我们只知道他带走了顾允醉,事实上,如果产妇不仅两人,他关注的必然还有别的孩子。”花崇说到这了,只觉凉从脚起,头皮丝丝发麻。躲在暗处的人可以做很多事,直到三十年后,十数年后,这些事才渐渐显山露水。在警察与犯罪分子的角逐里,警察天生是“落后”的一方。1075职工医院里,一个婴孩被另一个婴孩替换;有着众多工人和研究员的车间,实验中的新品引发爆炸;一个普通的单亲家庭,一家三口突然失踪……这些事拼凑成这座城市里的尘埃,有的喧嚣过,有的无人问津,最终都成为风干的一笔。若不是顾允醉的出现,特别行动队根本不会查到这个地步来,那么尘埃就永远是尘埃,匍匐在地,被雨水冲向江河湖海。现在它们被扬了起来,等待着爆炸——看似无害的尘埃,也会爆炸。“我这就回去。”花崇转过身来,“顾允醉一定有什么意图,我查到这儿来了,顾厌枫说不定有话要对我说。”首都,特别行动队。柳至秦在信息战小组的办公室和衣而卧,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今天天气不错,拉了一小半的窗帘遮不住冬季的阳光,但他躺的地方正好在阴影里,五官蒙着一层阴翳。这阵子他无法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使用电子设备,手机偶尔用一下,电脑一直没有碰过,好像突然之间回到了电子设备还未普及的年代。起初他烦躁不安,却又不愿意将情绪暴露在脸上。任谁看到他,都觉得他平和坦荡,昭凡还没心没肺地跟他开玩笑。但他内心非但不平静,甚至早就被风浪淹没。被看管起来,不能正常使用电子设备是一回事,真正令他发狂的是身世的一点点明了。现在没有谁告诉他凤兰市的调查情况,但人脑远比最精密的仪器神奇,他摸不着电脑,就一遍一遍地根据顾厌枫顾允醉的话正推反推。真相何其残酷,他对父母的感情不算深,因为他们在家的时间很少,且过早离开,可是哥哥安择是他最重要的亲人,即便是花崇,也不能取代安择,那是另一份独一无二的亲情。可是现在他必须接受一个可能的真相,那就是自己的存在,让安择失去了真正的弟弟,甚至还有至亲的父母。他就像一个吸血虫,自幼攀附在无辜的安家,善良的父母因他而死,最亲近的哥哥和他毫无血缘关系。他生来便有罪。但是他们离开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他受着他们的照顾和关爱,却掠夺了他们原本的家庭。他们永远不会恨他,对他们而言,他就是安家最小的,需要被疼爱的儿子。这不公平。他们的人生被改写,却连恨始作俑者都做不到。一旦想到这里,柳至秦胸膛那一块儿就闷痛不止,恨意在血管里擦出一串飞溅的火星。他的出生牵引着罪恶,他想把那些躲藏在阴影里的人一网打尽。他想加入战斗,想立即冲向那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他开始明白顾允醉为什么一定要将他拉入局中,因为他本该和顾允醉有一模一样的人生,他们都该成为“银河”,而不是一人成为“银河”,一人穿上警服。他不想再被困在这里,束手束脚,那些被他牵引来的罪恶,理应由他去斩断。“呜?”二娃在窗边晒够了太阳,拖着毛茸茸的长尾巴,轻手轻脚走到沙发边,坐下,先是一声不吭地看着柳至秦,然后右爪抬起,搭在沙发沿。大德牧聪明,二娃的血统虽然没那么纯,小时候因为遭过罪,胆子特别小,一点不威风,但是仍然算得上聪明。柳至秦躺了多久,它就看了柳至秦多久。柳至秦闭着眼,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眉心不怎么明显地皱着。它已经嗅出柳至秦情绪不对了,不是消沉,也不是不开心,而是愤怒。在发出第一声呜时,它着急地在沙发沿挪了挪爪子,小心地靠近柳至秦的手,但到底没有搭上去。它还在观察柳至秦。柳至秦当然知道二娃过来了,但没有马上睁开眼。又一会儿,手背上传来rou垫凉凉的触感。二娃终于忍不住了,用爪子拍着他的手背,小声叫着,像是在安慰他。柳至秦睁开眼,二娃立即甩起尾巴。柳至秦坐起来,捧着二娃的头,片刻,在那立着两只大耳朵的脑袋上揉了揉。花崇深夜赶回,特别行动队灯火通明。外头寒冷,风里夹着细碎如刀的雪,他穿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是加厚的款式,风帽上有一圈黑色的毛。楼里热,他将羽绒服脱了下来,搭在手臂上,里面的警服规整挺拔,他步伐很快,脚步有力,从走廊上快速穿过,手指按在电梯键上。这个点,等电梯的人不多,电梯里的人也不多。梯门打开,他正要进去,脚步却一下子顿住,眼尾轻轻挑起。电梯里的人没有出来的意思,像是下这一趟楼,就是专程为了迎接他。不过柳至秦到底还是往前挪了几步,伸手,拿过他搭在手臂上的羽绒服,脸上挂着一丝笑意,“还不进来?”花崇回过神,连忙走到电梯里。电梯安静地爬升,柳至秦说:“你今晚就要见顾厌枫?”花崇点头,“我打听到了一个名字,但侦查卡在这个名字上了,我们知道她的存在,但是他曾经是谁,往后又是谁,在凤兰市查不出来。”柳至秦沉默了一会儿,“你也可以问我。”花崇唇角一绷,看向柳至秦的双眼。那双极深的眸子里很平静,像夜色倒映在里面。可是他看得出柳至秦在挣扎,这个男人善于掩饰情绪,但是他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将柳至秦摸得明明白白。与生俱来的傲气令柳至秦惯于将那些痛苦、憋闷、彷徨隐藏起来,不需要任何人尝到这些不平与苦楚。可是他看得见,品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