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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十四」坏消息,黎鸿安说南国现在局势不稳,军队得协助大使馆进行撤侨的工作,归期暂延。「碎片十五」郁闷了一整晚,终于决定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我们学校每年都有医学生报名参加国际援助活动的项目,刚巧今年带项目的人是我的指导老师。瞒着俩老头,我报名了。出发时天气不算好,一起同行的共有二十五个志愿者,男女比例14:1,一群臭烘烘的爷们里夹着个文弱秀气的姑娘,我对她有点刮目相看。从近两个月的国际新闻上可以知道南国战事激化,政府军和当地族裔的冲突愈发严重,平民伤亡数目多,各界记者和无国界医生都在往那儿赶,而我们是第八批志愿者。转机转机又转机,我他妈坐飞机都快坐吐了,其他人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导师老神神在在地闭目养神,偶尔看我们一眼,感慨道:“不让你们从温室里出去,你们就不知道这世界有多残酷。”等飞机终于落地南国的时候,扑面而来的燥热蒸得人头重脚轻,有人在队伍里小声吐槽:“我cao,这他妈得有四十多度了吧,这么热。”导师让我们闭嘴跟上,坐上一辆武装车颠啊颠进了主城,住进当地一家条件简陋的旅馆。我带的小风扇快没电了,扇叶缓慢转着送来热风,透过糊满报纸的窗户看见主城的街道,做生意的小贩用当地语言大声交流着,偶尔能看见一群小孩光着脚呼啦啦从街这头跑到那头——主城没有失守,目前政府军的大部分军力都驻扎于此。那黎凯所在的部队呢?我会在这里遇见他吗?耳朵上的耳钉微微发烫,我在南国第一个夜晚睡得贼香,不知道是不是离他更近的原因。「碎片十六」到南国的第三天,跟着导师和其他志愿者一起救助了许多在战事中被流弹中伤的民众。从没感觉血rou躯体如此直观,脱离了课本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到处都是痛嚎和呻吟,我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他们眼里流露出来的恐惧和无助我能看懂。最常从他们嘴里听到的单词是“help”和“thanks”。「碎片十七」第六天,仍没机会见到黎凯。但是俩老头快把我的电话给打爆了,每天晚上在旅馆休息的时候俩人劈头盖脸轮流把我骂一遍,我耳朵都快听起茧了,然而抬眼一看,周围的同学都在和家里打电话,听着相同的埋怨和担忧。好在有他们两个老头打给我,让我不至于成为没人挂念的另类。骂就骂吧,听多了还挺顺耳的。「碎片十八」战事稍歇,休息的时候我就cao着一口烫嘴的英语和政府军聊天,打听部队驻扎地,听说有几支军队都驻扎在主城东部,那里是最前线,也是战事最集中的地方。「碎片十九」返程前一天,情况有变,主城里骤然涌进来很多周边城镇的民众,有人告诉我们离主城不远的小镇战损严重,又因为地处偏僻没有医疗条件,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志愿者的队伍要抽调一部分过去,我主动报名跟着动身。小镇在主城东北方向,天色渐晚,我们摸黑出发。沿途越走越荒,街道上的氛围也越发凝重,大家收了说笑的声音,脸上开始有紧张神色。沿着破旧荒凉的街道一路搜寻,偶尔能从炸毁的民居里找到一两个幸存者,很快,志愿者的队伍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找到一所废弃的加工厂。里面避难的民众是我们这次救助的主要目标。他们将以伤势轻重分成两队分别从撤离出去,就在差不多快撤完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响声,夜色里,大家都绷紧了神经,从彼此的脸上看见相同的恐惧。向导蹑手蹑脚走向门口,片刻后大声呼救“help”,并转头对我们说:“是驻军!”我心跳刹那失衡,紧盯着身穿迷彩服端着枪走过来的几个人。但只扫了一眼,我就知道里面没有我要等的人。我们被前来搜救的军队带回驻地,每人分到了一块面包和半袋牛奶,昼夜温差大,空旷的室外有人燃起小堆篝火。待到彻底夜深,同行的人都回到房间的通铺里休息,我还守在那堆将熄未熄的火团面前发呆。某个时刻,驻地外传来一阵密集引擎声。几个晚归的驻军的朝营地走来,他们都戴着头盔和半截黑色面罩,露出的一双锐气的眼,最高的那个人手持对讲机,白噪音的电流声中,他的步伐沉而稳:“A队已搜救完毕,B队继续留守。”他的目光四处梭巡,并没刻意停留:“B队注意周围,小心……!”他猛地回过眼,视线落在我身上。「碎片二十」好久不见,我或许被这一眼瞧出心脏病。「碎片二十一」“注意周围,小心叛军。”他边说话,边大步朝我走过来。他周身气势太盛,让其他几人都注意到我。对讲机的红灯闪烁,传出断断续续信号不好的声音:“黎队……收……收……到……”浓稠的夜色里,我脸上蒙住口鼻的半截三角巾被唰一下扯掉,他看上去震惊得说不出话。“黎队,这是志愿者里的大学生,您认识?”有人小声问道。他小幅度点头,挥手打发那些人离开。火堆里燃烧的木材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响,晦涩光线里有沉浮的灰,我慢吞吞扯掉他面罩,终于看清这张脸。月亮跃在他睫毛上,清黑的眼里倒映出我微红的脸。他戴着半指作训手套,难以置信地摸了摸我的脸,怔然道:“是真的?”「碎片二十二」得,还他妈和以前一样傻,没错了,他是黎凯。我冲他小幅度翻了个白眼,正想张嘴说什么,却被他一把箍住了腰杆贴上去,激烈放肆的吻带着淡淡咖啡的味道撞进我的口腔,汲取对方的每一口呼吸,用舌头代替手指抚弄唇角、耳腮,他托住我的臀抱起来,手上不规矩地揉捏臀rou,直至唇舌分开时,嗓音嘶哑,确信道:“是真的。”我被亲得七荤八素,还好夜已深,周围没什么人,脑子一时转不过弯也跟着犯傻:“你他妈都分不清真假还敢亲?”他低笑了一下,舍不得移开半点目光:“太想你了,还以为出现幻觉……如果不抓牢,怕又错过一次。”「碎片二十三」有点心酸,我捧着他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凑在他面前认真地盯着他。炙热的荷尔蒙把我变成一杯正在发酵的橘子气泡水,时隔一千二百一十五天,我们终于重新见面,在异国的陌生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