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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他突然弯腰侧身,避过了数道rou眼看不见的细密丝线。“……阵法?”邵勤夏看着那丝线连接处刻印着邵家的小剑印记,而这印记不只一处,几乎遍布了整座宅邸,说是天罗地网也不为过。片刻后邵勤夏有些紧张地往后院冲去,家中开阵,怕不是遇到强敌。只是来到后院,那里也依然无人,邵勤夏手中执剑,警惕地看着四周。他耳朵微动,便听到一阵轻巧而急促的脚步声,他立时抽剑回身,剑尖所指却是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呜呜呜——不要杀我!爸爸!mama!”小男孩大声嚎啕,邵勤夏不由把剑放下,一把将孩子抱起哄着。“哦哦哦,对不起啊,乖乖,我见过你,你是陆家的孩子。我带你找爸爸mama好吗?”小男孩听了这话,原本惊恐的表情渐渐缓和,他紧紧搂着邵勤夏的脖子。“在里面,爸爸mama在里边,快!快去!”邵勤夏顺着小男孩的视线去看,那里是家中宴客的地方。红木雕花的大门被两名佣人轻轻推开,一身黑色长衫的邵勤春用白色手帕擦着手,脚步轻缓地走了出来。“你今天回来得早。”邵勤春面貌秀雅,嘴角含笑,和往常邵勤夏看到的模样没有分别。除了他脚下的血脚印,和指尖沾染的点点血迹。那小男孩一见邵勤春就像见了这世间最可怕的厉鬼一样,登时吓得又哭又叫。“他,用剑把爸爸、mama!红色的……红色的……死了——”虽然这孩子说的话支离破碎,但邵勤夏听明白了。他心中徒然升起一阵寒意,他把孩子放下,揽到自己身后。“哥,你……做了什么?”邵勤夏看着邵勤春越走越近,不由握紧了手里的剑。“你相信他,不相信哥哥?”邵勤春已把手擦干净,身后的佣人把那沾了血迹的手帕拿走。“他的父母突然发病,血溅了我一身。大概是最近超能力使用过多,身体不能负荷……”邵勤春侧头看着那紧紧揪着邵勤夏衣摆的男孩,温柔地弯起唇角。那孩子却只顾惊喘,他的喘气声越来越急,邵勤夏觉着不对,刚要转身,却见一柄长剑自那男孩的后脑直穿而过,穿破额头才堪堪停下。男孩怔愣地瞪大眼望着邵勤夏,他柔软的手指还拉着邵勤夏的衣摆,他还在蹒跚学步,他还在咿呀学语,也许他今天本来能在父母那里讨来一颗糖,正想得满心欢喜。一条血线沿着剑尖滑落,落在孩子软嫩的脸颊上,如同他流下的血泪。邵勤春收剑,一脸可惜的模样。“这孩子也犯了病。”邵勤夏看着自己的胞兄,往后退了几步,猛地回头冲入了那被关上的会客处。会客室里没有尸体,只是雪白的墙面上四处是红梅般的血迹,站在墙角的佣人初见邵勤夏时有些惊慌,随后便镇定把手放在墙上,墙面翻动如同倾倒的多米诺骨牌,血迹全被白色的墙面所覆盖。这里曾发生过什么,已无人可知。空气里散逸着淡雅的水生花香,邵勤夏从小就闻惯的。“今天是你二十岁生日,mama起了大早做准备。”邵勤春站在邵勤夏背后,轻轻揽住他的肩膀。“……多久了。”“嗯?”邵勤春一脸不解,却突觉一阵凉风直逼面门,他微微侧身,便见一点雪亮剑尖自他眼前横过。“我问你这么干多久了!”邵勤夏咆哮着,剑风四下横扫,所到之处所有阵法、屋瓦、墙面尽数碎成齑粉!邵勤春站在这风暴中心,微蹙眉间,有些烦恼。“还以为能瞒你一辈子,你总在不该聪明的时候聪明。邵家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底下人想要反,在有苗头之前就要处理了。”“谁有罪是你来定的?”邵勤夏剑尖颤抖地指着邵勤春,“这么小的孩子犯了什么罪!”“……又不是第一次。”邵勤春若无其事地开口。“家中事宜不用你插手,你好好念书,邵家由我做主。”“做主……就是……杀人吗?”邵勤夏喉头哽咽,他历来爱哭,但悲痛到了极点,却是连哭也哭不出来了。“杀人当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但能解决大部分的事。”不按时供奉的,杀了。敢勾结外敌的,杀了。对邵家不敬的,杀了。苏南的保护神,变成了妖魔。……“父亲在我们出生前就死去,皆是因为背叛。”邵勤春缓缓步向邵勤夏,就算剑尖顶在他胸前,他也不闪不避。“交易,合作,在平常人家无错,但在邵家却是错的。”“邵家已是积疲的野兽,要存活下去,我们只需要臣服和恐惧。”邵勤夏听着邵勤春的话,只觉得自己像站在尸山血海,脚下尸骨累累,血腥之气扑鼻冲天。“勤夏,你像父亲,mama常说父亲磊落潇洒,言出必行。但仇恨邵家的人,不会因为他是个好人就放过他。”邵勤春说着,便见邵勤夏突然把剑一收,以为这固执的弟弟总算听了进去,却见邵勤夏指着后院的擂台。“比一场,”邵勤夏闭上眼,浅浅呼出一口气,“我赢了,把家主之位给我。”十五岁一比,邵勤夏输。二十岁一比,邵勤夏胜。邵勤夏累得倒在地上,他望着当空的烈阳,轻声说道。“我赢了,哥,你去自首。我们不能再这么做。”无人应答。邵勤夏困惑地撑起身,便见佣人和其他族亲将邵勤春扶起来,mama拿着一条湿润的冰手帕,正在给邵勤春擦拭额头。“勤夏,自负会让人做出错误的判断,”邵勤春嘴角绽放如春花般的浅笑,“邵家已经不同了。”邵勤夏的视线扫过所有熟悉的面孔,他们疑惑、不解、像看着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你可以去告发,”邵勤春整了整身上的长衫,“但谁会信你,就是另一回事。”邵勤夏看着mama扬起笑脸对他说。“你和你哥不一样,还小,不懂这些也没关系。”邵勤夏沉默许久,终是悲凉一笑。当年的邵家是保护神,是先驱者,现在的邵家是死神,是旧时代的囚笼。“原来,在这个家,我才是多余。”当天夜里,邵勤夏在母亲的哭嚎和兄长的怒吼中自请离族。此后他四处流浪,再也不曾归家。三十岁,他到了南州,在那里遇上一个温柔如暖阳的姑娘。他在见到那姑娘的那一刻,不知为什么突然流下泪来。那姑娘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