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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着笑,顾左右而言他:“这……这话说的,师父不是人?”不料他话音刚落,海上又一声鹤鸣。灰袍道人手里拂尘,自山巅驾鹤而来,几个眨眼间就已身在粟舟上空。尹尝辛来了。几位虚云真传——除了还在含泪气鼓鼓的鱼红棠和焦头烂额的蔺负青以外——都齐齐行礼,见过师父。尹尝辛脸上惯例地高深莫测,没什么表情,浅色瞳珠微动,目光扫视一圈,先落在叶花果的头顶,顿时嫌弃道:“怎么弄了只鸡回来?”叶花果“啊”地一声,手忙脚乱地把头上的紫鸟捏下来。这姑娘也不知道顶了多久,似乎都忘了自己脑袋上趴了只鸟,赶忙扔烫手山芋似的塞回方知渊手里:“不不不不不是我的!是是是方二师兄的鸡!!”方知渊面无表情:“……不是鸡,是紫霄鸾。”尹尝辛:“是鸡。”方知渊沉默片刻,道:“师哥给的。”尹尝辛立刻就把长长的眉毛竖了起来,指着蔺负青恼道:“这孩子惯的!养鱼养星星还不够,捡了那么多弟妹还不够,你还往虚云里带鸡?”蔺负青都蒙了,张口结舌:“我……”魔君茫然心想,怎么回事?怎么好像突然间所有人都在针对他??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身后传来嗤嗤几声,几位师弟妹忍不住偷着笑。方知渊若有所思,皱着眉低声自语:“原来果真是‘鸡’吗。”“……”蔺负青已经被尹尝辛直勾勾的目光盯得如坐针毡,旁边又添了方知渊狐疑的眼神,简直背后都要起毛了。他终于忍无可忍道:“师父!我……青儿就算养鸡又怎么样,不可以吗?”他抢过方知渊手里的紫微,冷静举高道:“您看看,这鸡不可爱吗??”尹尝辛:“……”紫微:“……叽?”海风阵阵,吹来令人心旷神怡的湿气。尹尝辛的目光居高临下,淡淡地与这紫霄鸾对视着。一双狭长的淡色眼眸,和一双豆大的乌黑的小小鸟眼……对视着。场面一时无比诡异。蔺负青讪讪地放下手,冲方知渊使了个求救的眼色,后者理都不理。只有叶花果悄悄嘟囔:“是挺、挺可爱的啊。”被荀明思淡定地从旁捂住了嘴巴。就在这样的尴尬沉默凝固到某种临界点的那一刻,终于,尹尝辛懒洋洋地点了个头:“还行吧。那么想养就养着吧。”海浪拍石,猛地碎开一阵绚烂的雪花。破晓时分已经将至了,海的远方隐约升起一丝鱼肚白。尹尝辛甩了甩拂尘,对他的几个徒弟们悠悠道:“走,回家喽。”——卷一.完。第47章岁寒霜妆连理枝仙书曾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阴阳二气交合,孕育出此间一方天地。苍天之上道规列布,运行万物;地渊之底黄泉通冥,生死轮回。天地之间又生有九洲,其中齐、楚、秦、晋四洲为凡俗界,离洲、涴洲、六华洲、阳和洲、西域荒洲共五洲为仙界。十九年前。凡俗界,齐洲。岁值腊月,正是最冷的那阵时候。一群战马自崎岖的荒路奔驰而过,卷起阵阵尘烟,震得大地都像在惊抖。马背上的汉子们装束驳杂,身披布甲,鞍鞯上挂着刀剑枪弓等武器,都是九龙山这一带逍遥豪爽的绿林好汉。正驰过一片荒林小路,为首的英武男人忽的勒马,抬手示意:“停!”“吁……”民间都悄悄说那九龙寨的好汉们比官兵还训练有素,只听齐齐的马儿嘶鸣,一息之后便全部停稳。一个面有刀疤的黑脸汉驱马上前,粗着嗓门问道:“大当家的,有状况?”那英武高大的男人便是九龙寨的大当家苏洪,他摆了摆手,“嘘。你听不听得到有哭声?”刀疤黑脸抓了抓头:“哭声?没有哇。”苏洪道:“都别动,在这等着我。”苏洪独自跳下了马,往树林深处走去,留下一众弟兄面面相觑。没半刻,只见苏大当家哈哈大笑着走出来,把怀里用自个儿外衣包着东西亮给弟兄们:“我便说听着哭声了!瞧,是个孩子。”那果真是个孩子,或者说是个婴儿。瞧着还不足岁,生的眉清目秀,极为好看。可惜也不知是饿坏了还是冻坏了,都已经虚弱得没力气大哭,只是细细嫩嫩地从喉咙里呜咽着,像濒临冻死的小奶猫。刀疤黑脸瞅了一眼,顿时大为叹息:“谁家造的孽哟,这么个数九寒天丢在荒野里,就算不给狼叼去,没几个时辰也得冻死了。”苏洪道:“没法子,这年头百姓家都没余粮,瞧这小孩儿细皮嫩rou,日后也不像个身子骨强健能干活的,摊上个狠心爹娘,可不得给扔了。”这头说着,那边的土匪弟兄里又钻出个瘦子来,瘦子那双眼睛贼精贼精地一转,拍掌道:“大当家的!这可不是孽,这是福哇!”苏洪惊奇问道:“福?福又如何说?”“嘿哟当家,您想想,咱的当家夫人身子骨弱,自从上回滑了胎,不是一直偷偷儿哭这辈子不能给您生个大胖小子吗?”那瘦子眉飞色舞,一双手指天画地,“按兄弟看,当家的您呐,就把这孩子抱回去,啊,就跟夫人说,是天上的神仙爷看在咱山寨兄弟行侠仗义多年,开了福恩给您夫妻俩赐的孩子!夫人她保管的高兴啊!”“嚯!你小子,”刀疤黑脸锤了他一拳,笑道,“挺敢想的啊!”瘦子赔笑道:“哥哥,我这不也是忧心夫人日夜愁眉苦脸的嘛!正好巧了,这不说吗,救人一命胜造那什么什么屠——对吧?”瘦子话还未说完,苏洪的面上就已经泛起喜色。话音刚落,苏洪便大笑道:“好,甚好!想不到我苏洪这辈子也能有个儿子了!”这群土匪汉子们立时呼三吆四地起哄起来,笑骂成一团。苏洪单手将那幼婴往肩头一抱,跨上高头骏马,喝道:“弟兄们,走!回了寨子,老子请大家伙儿吃最烈的酒!”……八年后。烈火纷飞,刀光血影。是深夜三更天,人的惨叫声,呼喝声,马匹的嘶鸣声都混杂在一起,酿成一片nongnong的悲怆之色。“杀!!”“将军说了,不必留活口!”“恶匪该除,放箭!!”几千官兵手举火把,乱马冲入土匪们扎在荒山间的寨子里,处处鲜血四溅。外围的官兵拉紧了弓弦,一声令下,飞矢如雨!苏氏夫人泪水婆娑:“雪生,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