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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尖缓慢曲起,细细地描过方知渊指骨手背,一时间眼眸纯亮得竟有如初见少年。“有时候,我想看你仙途坦荡,看你光芒万丈;可有时候又想要你留在我这里,做个飞扬跋扈恃宠而骄的祸世妖后,旁的什么也不必想,过的快活些……便好了。”方知渊喉结焦渴地动了动,反手拍掉师哥不安分的手指,“……蔺负青,我陪着你不是问题,你收敛着点。”他眸底有侵略性的暗色滚沸。仗着个外人看不见的角度,威胁似的将蔺负青的手腕攥得死紧,那玄袖褶皱得一塌糊涂。“我又怎么了?”魔君懒散半倚着船舷侧身,半眯细的凤眸清若含光,唇珠浅抿一笑,顷刻间风姿流转动魂。“你……”方知渊气得牙痒,克制着低下头,唇瓣开合在蔺负青雪玉般的耳垂边,若有若无擦过几瞬。他恶狠狠地压低嗓音,喑哑道:“师哥我可告诉你,你要是不想被你那群臣下瞧见……堂堂魔君是怎么被他君后亲得衣衫不整气息凌乱的,就别在这撩拨我。”却不料蔺负青道:“我不介意啊。”姿态那叫一个从容坦荡,镇定淡泊。甚至得寸进尺。“怎么了,这样瞪着我?”“你不是要亲么?铁青着脸干什么。”“阔别三月,知渊……难道你不想碰碰我?”“对了,我乾坤袋里带了酒,你尝尝吗。”说着说着,蔺负青嗓音里带的那戏谑的笑意越来越浓,已经快压不住。最后他终于莞尔而笑,“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啊。”方知渊闭眼暗骂一声,攥着蔺负青的手腕,三步并作两步地径直拽他进了房间。魔君被扯得踉跄几步,却一直柔和笑着,还抽空揉了一把仙首的头发,将一缕垂下的散发给他别到耳后去。后面偷看那一帮魔修,对话听得断断续续很模糊,动作倒是看了个一清二楚。又不知是谁张大着嘴愣愣感叹,却也只能重复那句话:“这……这也太宠了吧!??”又有个青年摇头晃脑道:“不过啊,啧,别说。煌阳仙首着实是年轻俊美,论实力论性情,与君上天造地设一对啊!”“而且……”那年轻人忽然贼眉鼠眼地偷笑两声,“你们想上辈子啊,煌阳仙首平日里脾气那叫个威风厉害,原来到了君上跟前还挺……凶不起来么?”随即有人附和:“嘿嘿,君后就应当是这个样子的嘛,是不是哇!”更有人暧昧道:“也不知……到了夜晚……啧啧啧,那风光……鲁右护座,您说是不是啊??”鲁奎夫不置可否。他好笑地暗想:这群魔修前世和仙道斗了百年,此刻见他们君上把煌阳仙首收拾得服服帖帖给拐回魔道老巢了,可不得意着呢。柴娥忽然拽他,小声耳语:“老鲁。你扔下金桂宫那群手下跟我们跑回来,真的没事儿?”鲁奎夫大手一摆道:“不妨事。这雪骨城才是家,总要回来看看的。”雪骨城已经近在眼前,森白城头点着高灯,照得水面幽幽。早有巡逻的望见粟舟,立刻大开城门,下来接着。众人归城,大战一场后的魔修们纷纷各回各家。不多时,酒馆里重新飘起酒香,小贩重新摆起摊子,打更的开始打更,说书的也拍起惊堂木。转眼之间,这座城又恢复了那个看似普通的烟火小城模样。雪骨城内点点灯火葳蕤。魔宫深处更是精致。鱼红棠一路兴奋雀跃,脆生生道:“这儿真漂亮,好多灯笼呀!”蔺负青看她在水榭的廊下一路跑一路欢喜,不禁也微微笑起来,吩咐左右:“给她拾掇间宫殿住。”方知渊便感慨:“师哥果真会过日子。”蔺负青拍了一下他的腰,佯装不悦道:“还说呢。我不会过日子,小时候怎么养着你的?”方知渊深深看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方知渊刻意走慢了两步,与两位护座仅差半步之遥的时候,忽然以神魂低声道:“……他喜欢这儿。”鲁奎夫与柴娥同时倏然抬头看他。方知渊目不斜视,也不回头:“我师哥是不是成日里跟你们说,他今生不愿做君王,他随时想走便走,他终是要回虚云的——这一类话?”“……”柴娥怔然沉默两息,道:“是。”“所以你们也会想,是你们在拖累他,他留在雪骨城不过是迫于道义,迫于一时的仁慈心软。”柴娥嘴唇哆嗦一下,问道:“难道不是?”方知渊平静道:“我能看出来,师哥是真心喜欢这儿。他这人很会在言辞举止上诈骗,甚至连自己都能骗过,却在情绪上娇气得要死——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作不得假的。”顿了顿,又道:“……他毕竟在这里度过了百年,虽说苦难寂寞多了些,可总归割舍不掉。”“……”柴娥心下微妙,又与鲁奎夫对视一眼。最后嘴角抽搐,凌乱地寻思:是,君上他如今是开心不错!可是——那怎么看也是因为他成功把您拐回了自家老窝,因此才开心的罢??忽然,他听见方知渊低声道:“所以你们得抓着他。”“抓紧些,别听他薄情的满口胡扯,别放他独自一个儿走远了。”“他这种人若是孤身独行,是要走到黑暗尽头去的。”“……”柴娥与鲁奎夫不由得再次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片暗色。等他们再抬头,方知渊已经快赶了两步,状若无事地与蔺负青并肩走着说话了。……魔宫很大,蔺负青手下的人效率很高。哪怕突然多来了几个人也完全没有任何障碍。其实蔺负青本可直接把方知渊和鱼红棠留在自己寝殿,只是鱼红棠到底年幼无邪,蔺负青不舍得她满耳朵听那些沉闷的禀报与议事,就在旁边给她分了间小筑。而方仙首……蔺负青心思冒坏水儿,笑吟吟把当年自己修建的那处后宫扔给他了。那时候煌阳仙首的脸色着实好看,叫蔺魔君乐呵了好一阵子。是夜,待一切安排好了清静下来后。顾闻香来访。魔君早等着他呢。顾闻香坐在轮椅上,笑吟吟道:“哟,救苦救难的莲骨菩萨回来啦?”时已二更,蔺负青早换下了那帝君重袍,晚间以花精玉露沐浴过后,浑身笼着一层淡淡氤氲的水汽与香气。他披散着长发,白单衣外头一件鹤氅,似笑不笑地坐在床头,“有话快说,孤家困了。”顾闻香眯起眼,单刀直入地问:“妖兽潮是不是与天外神有干系?”蔺负青道:“没证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