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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妨?孤就是后悔,这么多年了,竟连一次你的味道都没尝过。”他露骨的目光死死盯着凌祈宴,如同挑衅一般,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欲望。温瀛用力握紧腰间佩剑。“不行,”凌祈宴按住他的手,压下声音提醒他,“你若抽剑,他真的会掐死小六,得想别的法子。”凌祈寓犹在叫嚣:“来啊!你们不是很厉害吗!在战场上杀人多威风啊!我就看看你们有多本事,能救得了谁!”温瀛面沉似水,僵持间,数十弓箭手突然出现,转瞬将凌祈寓团团围住,拉弦搭箭摆开阵势,随时准备放箭。皇帝大步而来,面色铁青,厉声呵斥凌祈寓:“你这个畜生!你给朕将祈宁放了!”凌祈寓毫无惧色,放声大笑:“放了?哈哈……哈,孤放了他,父皇可会放过孤?!”皇帝大怒:“朕本没打算要你的狗命,你还要朕如何放过你?!”凌祈寓不忿至极:“父皇几时放过了孤?孤勤勤恳恳、劳心劳力地做您的皇太子,百般讨好您,为您分忧解难,到头来孤得到了什么?自从这个村夫回来后,父皇您眼里就只看到他一个儿子,无论孤做什么,在您眼里都是错!您早就想废了孤,哪怕孤什么都不做您也容不下孤,迟早要让孤给这个村夫腾位置!”“你还有脸说!你这个畜生!混账!”皇帝暴跳如雷、怒不可遏,“你不忠不仁、不孝不悌,做过的恶事死上百回千回都不够,朕念在你祖母和母后的份上留你一命,你竟还这般死不悔改!如今还有脸挟持你弟弟来质问朕!”凌祈寓高声争辩:“孤为何不能问?!孤没错!错的是父皇,是你们!是父皇逼孤!是你们都想逼死孤!孤只是为了自保!”皇帝被他这些颠倒黑白的话激得一阵气血上涌,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他,咬住牙根厉声下令:“放箭,给朕杀了这个畜生!杀了!”“——不!”不知何时出现的皇后跌跌撞撞地扑上去,挡在了凌祈寓身前,哭求皇帝:“陛下饶了寓儿,饶了寓儿吧!”看到沈氏,皇帝更恨得牙儿痒:“你生养出这么一个不是人的畜生来,还敢给他求情?你给朕滚开!”沈氏哪肯,死死挡着凌祈寓,又转身哀求他:“寓儿你听话,把宁儿放了,母后求你了,放了宁儿吧。”“连母后也不愿帮孤了吗?”凌祈寓幽幽问她。沈氏泪眼婆娑:“你这样会死的,你听话,放了你弟弟吧,就当母后求你了好么?”凌祈寓冷笑:“不放。”皇帝气极:“给朕放箭!”沈氏猛地转回身,伸开手护住她儿子。凌祈寓手里抓着一个凌祈宁,身前还挡了一个沈氏,那些弓箭手怕误伤了这两人,哪怕愤怒至极的皇帝再三催促,都迟迟没敢放箭。凌祈宁在剧烈喘气后,突然像是没了生息一般,胸膛塌下去,软倒在凌祈寓身上,凌祈寓依旧一手拎着他衣领,一手掐住他脖子,没将人放开,兀自叫嚣,癫狂大笑。凌祈宴见状心下一凛,想到什么,低下声快速与温瀛道:“小六不行了,他从小就有哮症,之前许多年都没犯过,刚才那样分明是又犯病了,必得赶紧将人救下来,快!”温瀛的眼瞳一缩,当下上前去拿了一弓箭手手中的弓,后退两步,拉开弦。凌祈寓和沈氏都在与皇帝对峙,并未注意到温瀛手中的箭已瞄准了他们。下一瞬,箭矢破空而出,堪堪擦过沈氏的鬓发,钉进了她身后凌祈寓的喉咙里。沈氏的哭求声戛然而止,怔在原地。在她身后,凌祈寓轰然倒地。她浑浑噩噩地转身,看到大睁着眼死不瞑目倒在地上的儿子,短暂的怔愣后终于崩溃尖叫,软倒在地上。温瀛扔了弓冲上去,将早已昏迷不醒、同样摔倒在地的凌祈宁抱起,凌祈宴大声呵斥一众错愕没反应的宫人:“还愣着做什么!快去传太医!”不远处的角落里,云氏面无表情地看完这一出闹剧,淡道:“走吧。”身侧的太监低声问她:“娘娘,您不过去安慰安慰陛下么?”云氏的嘴角牵扯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急什么。”温瀛和凌祈宴将凌祈宁送回寝宫,留下来守着他。太医很快赶来,施针用药,但凌祈宁一直昏迷未醒。当日深夜,他的症状又突然恶化,众太医使出浑身解数轮番抢救,最后一起匍匐在地,战战兢兢地与温瀛请罪。凌祈宴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小弟弟咽下最后一口气,木愣愣地想着白日里还与他言笑晏晏,说要做大将军的、好端端的人,怎突然说没就没了?他颤抖地伸出手,想摸一摸凌祈宁的脸,刚碰到,就被温瀛扣住手腕,从榻上拉起。回到永安宫,被温瀛抱住,凌祈宴才似如梦初醒,在温瀛怀中打了一个寒颤。温瀛轻抚他后背:“没事了,没事。”凌祈宴艰难咽下声音:“小六他,没了吗?”“嗯。”“……为何会这样?他白日里还说不知道那个畜生关在哪里,后头怎又突然去了朝晖殿,还被那个畜生挟持,我已经提醒他了,不要去沾惹那个畜生,他怎么就是不听?”温瀛将他抱得更紧。安静相拥片刻,温瀛叫人打来热水,帮凌祈宴擦了把脸,又让他泡了泡脚。这才刚入秋,凌祈宴却觉遍体生寒,不停打冷颤。在战场上,他可以潇洒落拓、毫不眨眼地杀人,他甚至不将自己的生死当回事,总说死了便死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但是今日,凌祈宁的死,却突然让他生出了胆怯。原来生死就当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从前不怕,是因为他压根没有真正经历过。温瀛跪蹲在他跟前,帮他轻轻揉按脚掌上的xue道,好让他舒服些。凌祈宴终于从木楞中回神,看向他,嚅嗫道:“要不……你还是别当皇帝了,我们赶紧跑吧,躲远点,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居避世。”温瀛轻捏他的脚掌,没接话。凌祈宴说完,自己也先摇了头:“……不行,你不做皇帝,我们只怕死得更快。”他蔫了神:“这里一点不好,远没有在西北那么自在。”“小六真可怜,他只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怎么偏偏就是他没了。”“连他这样的傻子都说没就没了,我能活到现在是不是纯属侥幸?”“人各有命,”温瀛低声安慰他,“过后我们去庙里给他点盏长明灯便是,来生或许他能投个更好的胎。”凌祈宴轻出一口气,心里依旧七上八下的,惶然点头。梳洗完毕,待凌祈宴沉沉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