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74
“你又有何借口?!”温瀛望着他,眼中无半分温度:“当年在国子监,孤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学生,一心想要考科举出人头地,陛下明知道孤是冤枉的,为了保全他儿子的名声,为了不叫人知道他的儿子不合兄弟阋墙,一句轻飘飘的革除功名,便叫孤十数年的寒窗苦读化为乌有。”“孤为了争一口气,只能去边境投军,刚出京就遇上昔日的太子派人伏击,欲要取孤的性命,孤侥幸逃脱,又在塞外战场上九死一生,才走运被皇叔认回,孤确实感激皇叔,可这些,若非陛下所赐,孤本不用经历。”靖王愕然。“就这么一件小事,你竟记仇到了现在?若非有此番遭遇,你即便真考上了状元,只怕这会儿也不过是翰林院里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官,哪能有今日?!”温瀛的目光更冷:“对陛下和皇叔而言,这或许是小事,可对这世间千万读书人而言,皇帝的一句‘革除功名’,与判了死罪又有何异?”“靖王这话可不对,”不待靖王再说,凌祈宴上前一步帮腔道,“殿下是皇子,当初将他弄丢了,固然有淑妃与皇后的错,可陛**为皇帝,却护不住自己的亲子,反而在二十年后以将之认回来当做恩典,要殿下感恩戴德,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靖王的剑尖转向他,冷声诘问:“你又有何资格说这样的话?这二十年,占好处的是你,到了今时今日,太后还将你当做亲孙子,甚至比疼别人更疼你,可你是怎么回报她的?你与太子合起伙来欲要夺陛下的皇位!”温瀛皱眉,剑指凌祈宴的场景似乎叫他十分不喜,但见凌祈宴神色镇定自若,按捺着没动。凌祈宴扯了扯嘴角:“我是享了二十年不该享的荣华富贵,可这二十年里,王爷远在边境或许不知,皇后对我非打即骂,我十二岁就因她差点进了鬼门关,废太子一回两回三回地挑衅我,使阴招害我,无论他错得多离谱,陛下从来相信皇后相信他,只因我不学无术、不争气,丢了他的脸。”“太后对我好,日后我自会竭尽所能回报她孝顺她,可我占了殿下身份二十年,我欠了他的,他非但不计较,还千百倍地对我好,我不该帮他?”靖王闻言愈加恼火:“你们一个两个,嘴里只有自己,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有何面目在此大放厥词!本王今日就要代陛下除了你们这两个畜生!”他手中剑送向凌祈宴,又陡然一转,指向温瀛,猛刺过去。温瀛抬手,凌祈宴却比他更快一步,两指用力夹住了剑刃,指间很快有鲜血滑落。温瀛的眸色彻底冷下,厉声丢出句“退开”,电光火石间抽出了随身带的匕首,与靖王的剑撞到一块。第95章狼子野心两营兵马在城门外交手,最后以林肃亲手将北营副统领挑落马下,余的人缴械投降告终。暮色已沉。靖王跌坐在椅中,闭着眼再不置一词。他的手臂上有一道割伤,正在淌血,温瀛让太医去为之包扎,被他漠然挥开。温瀛的肩膀上则受了靖王一剑。先前他们叔侄俩交手,温瀛处处压制着靖王,但又刻意让着他,在生生挨下那一剑后,是靖王先弃了剑,之后他便一直是这副一言不发的灰败之态。直到林肃押着北营的副统领进门来,与温瀛禀报,说宫外乱党已全部拿下。温瀛轻颔首。听到林肃的声音,靖王抬眼,带刺的凌厉目光望向他,林肃避开,只作没看到。温瀛淡声提醒靖王:“皇叔您输了。”回答他的,只有靖王的冷笑。温瀛不以为意:“皇叔倘若执意再如此,外头那些人只能枉死了。”被押跪在地上的北营副统领闻言瞠目欲裂,挣扎着想起身,又被林肃一手按下去。他大声争辩:“本将没有造反!本将是奉陛下口谕,拿着陛下的调兵符前来救驾!你们污蔑本将!”林肃已将那调兵符拿到手,递给温瀛看。温瀛摩挲着其上的龙纹,这是大成历代皇帝才有的、能调动京畿所有兵马的调兵符,如今就在他手中。片刻后,他沉声问道:“父皇这段时日一直病重昏迷不醒,这调兵符如何到的皇叔手里?”那副统领还要争辩,温瀛没再给他机会,命人先将之押下去,留待处置。靖王冷漠抬眼,终于开口:“太子殿下何必装模作样,这调兵符如何来的,你分明心知肚明,还有何好问的?你也不必说这些废话了,你连你父皇都不在意,又怎会在意本王和外头那些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便是。”温瀛却道:“孤没打算杀他们,更没想杀皇叔,北营那头送去兵部的公文,孤会叫人压下,但得请皇叔给孤做个见证。”靖王的眉峰狠狠一拧:“你还想做什么?”“孤需要一道禅位诏书,也需要几个见证人,若有敬国公和皇叔一起为孤做这个见证,才能叫朝廷百官心服口服。”“你休想!”靖王哂道,“你不是很本事吗?趁着你父皇在别宫这段时日,首辅次辅都被你弄走了,一力把控住朝政,朝堂之上谁还敢与你唱反调?还需要什么见证人?本王一个冥顽不明的老匹夫,只怕会坏了太子殿下的好事。”温瀛轻眯起眼,眸色中多了些许冷意:“若皇叔执意不肯,孤便当真只能将皇叔和您的这一众部下以乱党处置,谋逆之罪,祸连家人……”“你敢!”靖王瞬间涨红了脸,“你这个畜生!你敢如此,本王死都不会放过你!”“皇叔,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温瀛沉下声音,“或许皇叔愿意为了您恪守的愚忠大义赴死,甚至不惜牺牲家小,您以为您死的慷慨,可您得想想,太后年纪大了,如何能受得住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父皇成了这副模样,太后若再没了您这个小儿子和一众孙儿孙女,她要是伤心之下有个好歹,您便是不孝了。”靖王猛然睁大眼,死死瞪着温瀛,他大抵没想到这一层,牙齿咬得咯咯响,恨得几欲呕血。温瀛不为所动,继续道:“陛下如今这副模样,也无力再cao持朝政,孤先前说的,愿为陛下分忧,扛起肩上重担,并非假的,以储君名义监国,终非长久之道,亦有诸多麻烦,政令不能畅快下达,许多事情都得耽搁,皇叔即便不为着私心,也得为这大成的江山社稷着想。”最后一句,一字一字重重敲在靖王心上:“到了今时今刻,皇叔以为,您当真还有得选择吗?”长久的僵持后,面对始终镇定如常、成竹在胸的温瀛,靖王的气势一点一点弱下,仿佛被抽干了浑身力气,终于颓然瘫倒在座椅中,再次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