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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切,给他看病的医生、他记忆中的朋友、他的衣物、他的生活用品,每一件都和陆予鹤有关。脱离陆予鹤,他只剩下赤条条的自己。而离开陆予鹤这件事本身,最让他感到痛苦。他不想要离开,但站在陆予鹤身边,他又会陷入深深的自惭中。他渴望陆予鹤对他的关心,对他的爱,却又无法自抑地想要逃开。蔡远说,防止他的肌rou萎缩,他需要多走动多锻炼,加强体质。晏清便常常像陆予鹤照顾他的那样,穿上厚实的外衣,在房子里、花园里走来走去。走到花园,看到地上呈现出颓像的幼花,晏清掏出光脑,开始搜索如何种植花朵的信息。搜完后,他没有立刻关闭光脑,而是动了动手指,先去看了陆予鹤的主页——什么动态也没有,陆予鹤一向如此,于是又去看了Mi爱官方的主页,了解到Mi爱的宣传片已经进行到后期制作阶段。官方还在每天放一张或两张他之前画过的画,晏清一张张看过去,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陆予鹤给他带的那套画笔和画本,被放在病房的储物柜里,晏清还没打开过,不想、也没有勇气打开。意识到自己又在找寻陆予鹤的消息了,晏清关闭光脑,转身去问蔡远,自己能不能试着种花。蔡远自然不会拒绝他,用爱好来消磨时间总比胡思乱想走进死循环好。晏清向蔡远道谢,正想转身,蔡远叫住他。“我收到一封信,上面写的收件人是你。”蔡远从桌上的文件中找出那封莫名出现在自己家里的信,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晏清面带茫然地收下,但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迹,眉眼便霎时间被惊喜点亮。攥着信封,晏清匆匆告辞,往自己的房间走。蔡远看着他的背影,难免失笑,末了煞有其事地评价:“小朋友谈恋爱,果然难搞。”回到房间,晏清关上门,坐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揭开信封封口处,取出里面的信纸。“晏清,你好。或者你更愿意我称呼你为翘翘?很抱歉,在我明知道你失去记忆的时候,仍然选择和你在一起。在你进行治疗之前,我思考过,是否让你在我身边过得安全和快乐,就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但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也是你让我明白,你的人生不该由我来决断,我没有这个资格。也很抱歉,其实我曾注意到过你关注Mi爱的信息,但并没有加以阻止,我无意让你生活在惶恐之中,只是事情自然发展到那一步,我不想过多地参与其中。你之前曾说,不想给我增添麻烦,我告诉你,我永远不会觉得你麻烦,这是我的真心话,但还有一点,因为当时你没有记忆,所以我没有和你说明,而现在,我想和你说清楚。你会产生你始终依附着我的错觉,是因为你长期生活在与社会绝缘的地方,你没有许多人在生长过程中逐渐学会的常识,也没有普通人拥有的与社会的联系。而在你失忆后,因为地果和连邦之间的暗斗,我为了护及你的安危,同样也没有为你与社会建立起健康的关系。这不是你自愿的选择,自然也不是你的错误。现在你恢复了记忆,身体也即将痊愈,我真心地为你感到高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聘请,成为Mi爱宣传部的一员。你不需要做其他的,就画出你想要展现给大家的画面就好,将来我可能会做面向儿童的直播内容,你的画温暖明亮,我希望能成为其中的一个固定环节。现在正处Mi爱宣传片的后期剪辑阶段,我脱不开身,没有办法去看你,非常抱歉。照顾好自己。——陆予鹤。”即使逐字地看,一封信也很快被晏清看完了。他重复看了三四遍,才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信。信中的话如同温暖的手,安抚着他心中的躁动与不安。陆予鹤在为他建一座与这个社会连通的桥,他要带他一步步走出他狭隘的人生,看看这个广阔的世界。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他也会成为一个,有资格站在陆予鹤身边的人?晏清忍不住这样幻想。晏清小心地将信折回原状,放进信封里,同自己为陆予鹤画的画像,放在一起。他走向储物柜,取出之前爱不释手的画笔和画本。翻开画本,里面有许多半成品和零碎的线稿,还有许多因为没有通过自己的审核,而陆予鹤没有拿去宣传的完成作。但随着一页页的翻阅,他心中的喜悦逐渐平息下来。他已经不是之前不知世事的晏清,他看着这些晏清辛辛苦苦完成的画,却觉得有些空洞和苍白。如果是十多岁的孩童,他无疑是有天分的,但如果要凭借这些画起到宣传效果,这些画远远达不到这样的水平。可偏偏,他是亲眼见到Mi爱官方号下,有许多人喜欢这样的画作的。所以,是他欣赏的风格太过阴郁,不符合大众审美吗?晏清抿住唇,拿起画笔,手指凌空于纸上。动作停顿了许久,他都想不出要画什么。于是他想到了花园中那朵本该娇艳的花。他要把它现在的样子记录下来,等他将那朵花重新养好之后,就能告诉陆予鹤,他还会养花了!晏清带着画笔和本子匆匆赶下楼,在一楼拿了个小马扎,便坐到花朵旁边,开始画起来。一张、两张、三张……一朵花并不难画,有时甚至只需寥寥几笔,同样的线条,能画出不同的意象。这朵花的确有渐颓的迹象,但到了他的纸面上,却似乎已经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明明是相似的轮廓和颜色,却总有细微的细节显露出画者本人的气质。第四张再度作废后,晏清放下画笔。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终究是不一样的,他已不是原先的晏清。收起画本,晏清拎起小马扎,离开了花园。回到房间,晏清开始对着之前的作品开始临摹。同一个人、同一只手、同一套画具,却创作了两张呈现出不同风格的作品。一个和煦治愈,一个现实沉冷。晏清停住笔,不再进行无谓的尝试。如雕塑般沉默良久,晏清蓦地挺直背,他站起身,拿出那副陆予鹤的画像。至少他们对于陆予鹤,怀抱着同样柔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