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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笑起来,你的眸眼就会非常快地往右边瞥一下。”“不是吧。”宴若愚诧异道。他自己都没留意过这些细节习惯,却全被姜诺发现。“惊讶的时候也会有固定的脸部表情,”姜诺说,“你眉毛会稍稍往上抬,然后眉头又稍稍蹙起来。”宴若愚听了,刻意让眉眼舒展开,姜诺又说:“认真较劲的时候,眼珠子会往上抬,看起来很像……”宴若愚动动嘴角,把往上抬的目光收回来,问,“像什么。”姜诺笑,让宴若愚自己猜:“还能像谁?”宴若愚反应过来了,故作生气道:“好你个姜诺,拿我跟狗比!”“嗯。”姜诺点点头,见怪不怪道,“你耍脾气的时候,眼睛会用力,双眼皮会变得窄窄的。”“……”宴若愚干脆闭上眼,肩膀差点习惯性地垮下去,可就算他下意识地注意到这些了,姜诺还是知道他接下来会干什么调皮事。“我猜你等一下会先睁开右眼,”姜诺说,“你不会用左眼做wink。”完败的宴若愚睁开双眼,抱住椅背嗷呜了两下,不甘心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他拿起手机赌气地继续画图,努着嘴望向姜诺,姜诺却还是原来的表情,让宴若愚又被那种熟悉的陌生感侵袭。他和姜诺离得那么近,却又显得那么远。这让他不由想到那天和林淮聊起宋舟的长相,林淮说姜诺也跟读书人那般安静。他先是附和说确实挺安静的,可细想又觉得不对,回想那些加工过的记忆里的姜诺,反驳道:“他是一个静静观察的人……”他的母语在这样的情景里又不够用了,夹杂英语说:“姜诺更像asilentobserver。”记忆永远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受大脑指挥地通过这几个关键字给他塞了段里的结尾,蝙蝠侠开着蝙蝠车驶入黑暗,高登警官旁白道:“He'sasilentguardian…awatchfulprotector……adark——”宴若愚凝视着就在眼前的姜诺,他不是“knight”,而是“night”,静静的,淡淡的,未被月光洒满的,那些厚重的云雾好不容易被拨开些许不是因为他的陪伴,而是突然闯进来一个王招娣。他觉得不公平,也知道这个先到先得的念头本身特别可笑,姜诺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跟女孩子交朋友,他也不可能单身一辈子,遇到合适的,总要谈婚论嫁的。可他就是……就是难受。一想到姜诺有一天会离开,或者自己有一天家庭,他就浑身难受,甚至惶恐,继而任性地想把人永远留下。可留下之后呢?然后呢?故事可以在这一刻戛然而止,生活却还要继续。他被这个问题困扰到难以前行,问姜诺:“你有想过剪头发吗?”姜诺知道他究竟想问什么,说:“那个咨询师最后跟我说,等我哪一天愿意把姜善从怀揣的行囊里拿出来,我自然会把头发剪掉。”宴若愚看着姜诺,一眨不眨,他要是认真起来,就会是这样的眼神。“她还说,那个行囊里不止有姜善,我背得很重,所以走不动。人想前行就是得一件一件地往后扔东西,不然,就跟不上了。”“可是我不舍得扔。那么长一段时间,那么多年,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只有他……”姜诺越说越慢,最后无奈道:“我怕有一天,当我、突然泄气、撑不住了,我一回头,看不见他,也想象不出他的脸……”“那就……真的没有人记得他了。”宴若愚坐到了姜诺床边,手捧上他的脸,把眼角那些许泪花擦掉,心疼又笨拙地说:“你别把我扔了就行,我永远陪你。”“你怎么陪我?”姜诺吸了吸鼻子,笑了,那眼神跟看不靠谱的小孩子一样,“你是宴家的小少爷啊。”“总有一天你也要把我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来,”他把宴若愚推回椅子上坐好,“你有自己的路要走。”“你继续画呀。”他又是那个不动声色的姜诺了,宴若愚却还爱不释手地摸那缕没扎进去的头发,喃喃道:“你小时候也是长头发。”姜诺说:“我小时候没拍过照片。”“我梦到了。”宴若愚笃定,没提瓦房和病床,而是说,“你一回眸,就变成了菩萨。”“……我小时候还真扮过菩萨。”宴若愚机警地一抬眼:“什么?!”姜诺回忆:“我小的时候没人给我剪头发,年年六月半办庙会,村里老人就会把我放在一个露天的轿子里,结束后给我一个油炸rou饼当报酬,我一直记得那个饼的味道,也就记得庙会。”宴若愚没有这样的童年,听入迷了,现实却骤转急下。“不过现在村里人越来越少,年轻人去大城市,留下的全是老人和孩子,庙会……也停办好几年了。”姜诺没惆怅太久,因为回忆还是美好热闹的。他记得每个轿子里都有个小孩,全都化好妆扮成佛教道教的神仙,以及神话传说里的人物,比如白蛇许仙,还有梁山伯与祝英台。“我想起来了,我还扮过祝英台!”他声音稍稍抬高了一些,跟宴若愚说,“姜善住院后才跟我说过,他**岁的时候就见过我了。那年暑假跟父母回过一次村庄过庙会,我被大人扮成祝英台的模样坐在轿子里,他看见了,就一直记着了。”他看向宴若愚,用一种偷偷的语气说:“我还记得怎么唱。”宴若愚笑。他是信的,但偏要说不信,就是想听姜诺唱。“前面记不太清了,就会后面的……梁山伯看到祝英台耳上有环痕,怀疑她是女儿身,英台辩解,说‘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姜诺的后背慢慢滑下去,还穿着裙子呢,但一点都不端庄,一边小腿露出来,另一边弓着,踩在裙摆上,落在宴若愚眼里像天鹅的脖颈儿。他凝视着那截在裙摆里若隐若现的腿,心思都在脚踝上了,哪里还听得进姜诺都唱了什么,反而应了姜诺的念叨:“梁兄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衩裙。”宴若愚被说中了,一个激灵将视线从裙子上挪开,无处安放落在姜诺脸上,只一眼,就心虚地瞥开。可他逃不脱啊。他越想逃,就越心慌,最后彻彻底底没救了,栽进姜诺说的最后一句,梁山伯对祝英台心悦的那一句——梁山伯对祝英台说,他从此不敢看观音。宴若愚又何尝不是……从此不敢看姜诺。第70章姜诺第二天被订的闹钟准时叫醒。人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