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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茫。韩皎开始激烈的耳鸣。就在快要失去意识的瞬间,勒在他脖子上的力道忽然松懈了。恢复呼吸的韩皎,猛然间倒抽一大口气,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锐鸣。使劲甩了甩脑袋,眼前的一片白芒,恢复出模糊的景象。韩皎捂着脖子,无力地挥动左手,试图继续抵抗反击,却没碰到刚刚压在身上的人。血液恢复流动后,眼前的景象才完全清晰——韩皎发现半边身子压在自己腿上的刘常卿,此刻上身已经歪躺在一旁,一根长剑从刘常卿的侧颈贯穿而过,把他歪斜着钉在了韩皎右侧,眼睛铜铃似的暴睁着,视线落在韩皎侧腰的位置。这疯子死了。韩皎浑身的力量瞬间被抽空,想立即把压在腿上的尸体推开,才想起右手衣袖还被卡在一旁,只好先伸手去拔匕首。不远处投剑成功的谢夺,此刻也是大汗淋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主要是被吓的。距离实在太远,刚刚韩皎与那人扭打在一起,谢夺手边只有身旁昏厥的打手留下的一把长剑。如果投歪了,别说没能戳死刘常卿,不小心砸死小神童也不是不可能。好在,刚刚刘常卿勒住韩皎的过程中,位置保持稳定,才让谢夺下定决心,一剑猛地朝他侧颈砸过去。老天开眼,一击即中。谢夺回过神,拖着脚下的锁链站起身,朝韩皎招手:“把剑拿回来!”惊魂未定的韩皎大脑严重缺氧,用力撑起身子,双手都在发抖,奋力推了几下,都没能把压在腿上的尸体推开。不远处的暴躁九皇子快要急得翻脸了,骂骂咧咧地催促:“用脚踹啊!你是棉花做的吗?快点!韩小白!你先把剑拔出来,扔过来!”男性的尊严在此刻发挥了重要作用,“棉花做的韩皎”因缺氧而半身不遂的身体,不知从哪儿生出了力气,一鼓作气拔出被尸体压着的双腿,喘着粗气摇摇晃晃站起身,一手握住钉在泥地里的剑柄,闭着眼睛,猛地拔出来。尸体颈动脉guntang的液体,跟喷泉一样朝着他泼洒,韩皎浑身浴血,提着剑,踉踉跄跄朝谢夺走去。“锁链在哪?”韩皎一副“我还可以”的笃定模样,摇摇晃晃举起剑,要帮谢夺斩断铁索。“我自己来。”从韩皎手里接过剑,谢夺单膝跪下,开始用力砍砸铁索。然而脚链相当粗壮,剑也不够锋利,不一会儿,剑刃两边都被砍得卷刃了,铁索却毫发无损。一旁行尸走rou般红色的韩皎,低头看着铁链,给出了学霸的判断:“这样不行,砍不动的。”九皇子此刻已经急得濒临打滚,抬头挑眼瞪向小神童,凶巴巴嘲讽:“多谢提醒,你不说我还看不出来。”“噗通”一声坐到谢夺面前,韩皎低头注视他脚腕上铁索衔接处,因惊吓过度而呆滞的目光,隐约恢复了一丝学霸的犀利。“有锁孔。”韩皎面无表情伸手摸了摸铁索缝隙:“得找根铁丝,我能开锁。”“真的?”谢夺扔掉手里砍废的长剑,盘腿坐在地上,用“那你还不去找”的眼神看向韩皎。韩皎立即摇摇晃晃站起身,铁丝附近肯定找不到,只能在四周寻找柔韧一些的野草草根。找到几根硬度勉强足够的,韩皎单膝跪到谢夺脚边,将草根结成三个环,连接在一起,分别探入接口和锁缝。谢夺根本不相信几根草能把铁索给打开,可小神童全神贯注地折腾了一会儿,居然真勾中了什么。锁缝里发出生锈的摩擦声,似乎有拉扣在缓缓移动。韩皎抿嘴凝神,担心稍微用力会把草根拉断,只能匀速缓慢的往外勾。眼瞅着锁扣就快要解开了,坐在面前的大boss却忽然猛地提起他后脖领子,往旁边一甩!韩皎被远远甩开,后背砸在树上,开锁功亏一篑。满脑子脏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看见一直箭矢嗖地钉在自己刚刚低头开锁的位置。那买弓的车夫回来了!韩皎惊愕地抬眼,就见谢夺一把拿起卷刃的铁剑,迅速挥舞,挡开了两根飞来的箭矢。谢夺朝着远处草丛厉声呵斥:“你主子已经去见阎王了,想跟他一起,你就再射一箭我看看!”“嗖”地一声锐鸣,草丛里的人果然又射了一箭给皇子看看。“殿下!”韩皎忽然大喊一声。谢夺转头看向他。韩皎一指他身后的大树:“你绕着树躲箭!”谢夺还没来得及对这个建议发表看法,就看见韩皎调过头,奔向马车,一把抱起马车里的孩子,飞也似的朝树林深处逃跑了,头都没回一次。韩皎竟然临阵脱逃了。九皇子气得快要挥不动剑了。这无措的当口,草丛里的人竟然把剑换成了弩!面对加速的箭矢,格挡和躲避变得更加困难,谢夺只好闪身躲至树后。然而一条腿被锁链牵制着,收不回来,成了对方对准的目标。大概是没用过弩,草丛里连续飞出的几箭都偏了。这么下去迟早要完,谢夺拔出周围散落的箭矢,徒手朝对面草丛投掷。可距离太远了。谢夺冲草丛喊话:“你主子已经死了,你效忠给谁看?”草丛里的箭矢忽然停下了。半晌,一个嘶哑的吼声忽然传出来:“他不是我主子,他是我舅舅!”谢夺一愣,没说话。草丛里的人哭吼道:“你们这些狗日的权贵!不给咱留活路!老子跟你们同归于尽!”谢夺预备格挡,反问道:“究竟是谁不给谁留活路?”草丛里那人吼道:“就是你们!我舅舅只是个当差的,燕王突然派了一堆凶神恶煞的人把帐调走了,上头人得到消息,一层一层追责下来,最后都来欺负咱们这些最没权没势的!拿不回账册就要咱全家老小的命!你们权贵自个儿都不敢去找燕王论理,欺负咱们,算什么本事!”一阵沉默。谢夺低头把剑插在地上,沉声询问:“‘上头人’是哪些人,你知道么?”草丛里传来委屈地吼声:“老子凭什么告诉你!”“都说出来,替你一家人讨个公道。”草丛里沉默了片刻,语气变得有些畏惧:“你……你是个大人物吗?”“要看跟谁比了,但处置你的上头人,足够了。”草丛里的人沉默了。似乎在思索谢夺是不是在诓骗自己,草丛里的人许久没有动静。“啊啊啊啊啊啊啊!”一阵疯狂的咆哮打破了沉默。谢夺转头望向声源,看见个浑身血的人抱着个大木桩子,脱缰的野狗般,朝自己的方向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