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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而终结。丹尼过了一两年才意识到绝大部分人不会在那些sao乱中受益。又过了一两年他遇到久世,真切见识到事情甚至不止于此。除开不受益的大多数,还有久世这样的受害者。“那不是人,怎么可能是呢?”久世的声音重新低沉下去,他喃喃道,“人类是像爷爷那样的,像研究室的前辈那样,像油画里的小镇那样……镇上那些,是一群猫而已。”……一群猫而已。这就是久世认知失调的来源。哪怕丹尼早有预料,真正听到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久世对世界与人类的理解温柔而脆弱,碰上特殊时期的坚硬现实立即撞得粉碎。丹尼想不到该从哪里反驳而不再次伤害他。他试图劝说久世:“那些人……他们害怕,他们无知,他们被舆论误导,这是他们的错。但他们同样是人类。他们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可他们没有负责。谁都没有负责,因为猫是没法负责的。”久世说,他的声音颤抖,由轻到重,“猫无法对人负责,也不能对自己负责。它们害怕,但什么都不懂,只能把事情搞得一团乱。不能怪罪它们。因为它们是猫。它们必须是猫,只能是猫……”明明每个句子都是斩钉截铁的断言,但久世的声音听起来那样虚弱与无助。曾经丹尼畏惧这个东方人,畏惧他极具威胁的体型与永远理智淡然的脾气,畏惧他陌生的语言与知识,畏惧关于他的一切未解之谜。但现在,这个淡然神秘的东方人在丹尼面前完全地崩溃了。而丹尼真正感到恐惧。他跌跌撞撞地越过茶几,扑过去握住久世的手。玻璃杯翻倒在地,放凉的茶水打湿了地毯,冷意像蛇在整个房间蔓延。丹尼用力抱紧久世,能感觉到对方整个人无法抑制的颤抖。他将额头抵在久世额头上,不断地重复着苍白的安慰,试图用话语传递一点微小的力量,但久世的视线直接穿透丹尼,投向他身后未知的虚空。他的手冷得像冰。第22章丹尼心不在焉地查看着上传进度条。这份防盗录像提供的视频资料足够大,卫星网络缓慢的速度得花上两三天才能完成上传,但丹尼没那么着急。事实上,他着急的是另一件事。医生又把自己关起来了。上一次他这么干,还是在丹尼强吻他的时候。那次医生花了一整天消化情绪。丹尼确信这次医生受到的震撼比上次更大,他无法预估医生要花多久才能接受这种情绪。现在,他甚至没那么在乎医生究竟承不承认猫和人的定义了。他只是担心医生的精神状态。最次最次,他不能让医生把自己饿出个好歹来。丹尼已经上楼查看了几次。他尽自己所能蹑手蹑脚,扮演一只去留无影的猫,还竖起耳朵贴在医生的卧室门上,像个尾随犯似的。前两次,他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丹尼的恐慌逐次积累,好在第三次偷听到的窸窣更衣声消解了他的负面猜想。第四次时,又没有了动静。丹尼在门口听了很久,才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由此推断,医生还好,他大概只是暂时不想见丹尼而已。丹尼可以接受。老实说,丹尼不太能理解医生的痛苦。医生有合法身份,受过高等教育,有医生这种高端职业的博士学位,甚至他还拥有一栋完全属于他的房子。哪怕被排挤被欺凌,他仍然可以在这栋乡间小屋衣食无忧。医生到底有什么可抱怨的?不仅如此,不算前任主顾的话,丹尼甚至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他的人生前十四年都有姨妈照料,那时他认真上过学。后来姨妈去世,丹尼靠打短工为生时,姨妈的朋友们也都陆陆续续接济过他。三年半以前,丹尼打工的餐馆因停工令而倒闭,他衣食无着,这才真正入行。那年他都18岁了,比大多数同行入行更晚。要放在内华达州莱昂那附近,这个年龄的男妓甚至是完全合法的。他因此并不觉得自己过得可悲。相较而言,医生就像一朵玻璃罩里的花。丹尼不知道为什么医生受到挫折后会扭曲认知。他也失去了姨妈(虽然她脾气坏得可怕,丹尼照样爱她),也受到了职业歧视和性向歧视(倒不是说丹尼在乎过),他照样活得挺好的。他开始独自生活而那会儿甚至只有15岁,而医生早就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医生比丹尼更为软弱无助。但那也是医生的一部分。痛苦的与执着的,软弱的与坚强的,局限的与渊博的,谨慎的与疯狂的……全都是医生的一部分,是丹尼认识医生时就存在他体内的。丹尼无法改变,于是他选择接受。他接受医生的脆弱,接受医生坏掉的事实,并基于此寻找解决方案。丹尼找到了大门正上方的那对布谷鸟。向内的那只就是罪魁祸首。它的眼睛是玻璃做的,泛着暗红色的光泽。很合理也很容易想到的防盗摄像和宠物监控镜头安排。丹尼奇怪他之前怎么没注意过,明明防偷拍也是他们这行的职业技巧之一。或许是最初他需要担心的太多,没有精力顾及这个;或许是后来他过得太安逸随性,轻易就放弃了担心。沿着布谷鸟的眼睛方向,丹尼找到了镜头的视野中心:正是起居室的长沙发。他于是在沙发背上贴了张字条:“你可以下楼。如果你不想见我,我会待在书房。”丹尼的字歪歪扭扭,是句子成型之后对着字典描画上去的。但他知道医生能看懂。他打量一番自己的作品,忽然觉得少了一句话,立即又撕了一页纸狂草几笔贴在下方:“又:不准偷窥我睡觉!”然后,丹尼收拾好毛毯和热茶躲进了书房。他没有选择平时停留的飘窗,而是贴着房门坐下。如果医生有下楼,他想第一时间知道。在此之前,丹尼在医生面前就像回到了姨妈还在的童年,任性又活泼。但当他意识到医生的问题时,这些年的历练便逐渐回到了丹尼身上,他变得更多疑,更成熟,也更懂得应对。他要用这些年自愿不自愿学习到的生活经验,寻找帮助医生的方法。丹尼非常有耐心。在他躲进书房的第三个小时,终于传来了医生下楼的动静。他听到微波炉亲切的一声“叮”,然后一切重归寂静。有那么个把小时,丹尼一直抱着一种难以启齿的期待,等待医生吃完饭,做好心理准备,推开/房门发现丹尼还在等待。到那时候,他们可以上演一出爱情轻喜剧的重逢桥段——但什么都没有。直到日落西山,起居室也没有别的动静。医生是真的在躲他。明明早已预料到这一点,并且自认可以接受,丹尼仍然毫无理由地感到伤心。热茶早就放凉了,丹尼大口喝掉,推门而出。他带着纸笔,愤愤地把沙发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