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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将内心纷乱的情绪压下去,强笑道:“不好意思,我去趟卫生间。”杜笙给他指了卫生间的路,蒋舟逃也似的跑了。他鞠了一把冷水泼在连脸上,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司徒允无疑是当年被绑架的杜笙,但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完全不记得自己?是选择遗忘症吗,他已经恨自己到这个地步了?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卫生间出来直奔回廊末尾而去,又回到了那间盛满向日葵的小屋。他打开灯,在几百张画纸上飞快地扫视,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蒋舟几乎是扑到那张画上,伸出手指在花盘中重重抹了一下。“你在做什么,蒋教授?”蒋舟愕然回头,直对杜笙冷冷的视线。第十九章“不是去洗手间吗?”杜笙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要欺身压上来。蒋舟面对眼前这张寒气逼人的俊脸,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司徒允,别装了。”杜笙停住脚步,露出讶异的神色:“唔,我说怎么看教授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原来是认识他。”他眉梢微挑,扬起一个略显得意的笑容,“你还不知道吧,司徒允死了,现在活着的人是杜笙。”蒋舟眉头紧皱,颤声道:“什么意思?!”“这就说来话长了。”杜笙往后退了半步,和他保持着疏远的距离,“一时半会儿讲不明白,不如我一会儿请您喝杯下午茶吧。”杜笙和蒋舟两个人联合起来把一脸懵逼的秦箫笛赶回学校了。蒋舟在她临走前甚至还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来一个装满论文原文的U盘当作假期大礼包送给了她,并亲切嘱咐要写N篇心得,赚了小姑娘两行悲愤的热泪。杜笙将蒋舟带到展馆自带的茶会厅,要了一杯不加奶糖的黑咖啡。蒋舟对着菜单看了半天,他喝不习惯咖啡,要了一杯锡兰红茶。等咖啡和茶都端上来,杜笙以优雅的姿势搅着他面前的咖啡,悠然道:“我十岁时被绑架的事想必蒋教授已经知道了?”蒋舟呷了口茶,点点头。“那就可以长话短说了。”杜笙也跟着喝了口咖啡,以平静的语气叙述,“绑匪为了让我父母崩溃,将我绑上了电椅拍摄视频。我疼到直接晕了过去。神经科专家说是我的自我保护意识过强,导致我昏迷后分裂出一个叫司徒允的人格替我承受一切。”蒋舟放在桌子下的手不知不觉攥紧了,指甲掐进血rou里,钻心的疼:“…双重人格?”杜笙微顿:“可以这样说。我因为恐惧一直在沉睡,直到这个身体上大学后,我苏醒了。我们两个人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都在争夺身体控制权,但是他抢不过我。”杜笙漆黑的眼珠直直盯着蒋舟:“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的父母不喜欢他。他是个一无是处的变态和废物,给家族带来不了任何利益,只会损害家族形象。因此我第一次拿到身体后立刻给我的父母发了信息寻求帮助,我的父母也很乐意让他们真正的儿子回归。”蒋舟沉声道:“所以他们把司徒允强行带走了。”“就是这样。”杜笙露出一个优雅得体的微笑,他在秋日浅淡的日光照耀下仿佛一个中世纪的贵公子,让人很难想象他叙述的那些残忍的词汇,“我因为常年沉睡,意识的力量很弱,难以和占领我身体十多年的他抗衡。所以我的父母把他推上了电椅,他因为山洞里的遭遇对电流的恐惧比我大多了,只要他退缩,我就能轻而易举地压倒他。”杜笙身体向前倾,观察着蒋舟的表情,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嘲笑:“听说你们是那种关系,你知道真正训狗是怎么训的吗?他只要试图反扑,就会被立刻送上电椅,久而久之,痛苦会催生出本能的逃避反应,他就再也不想和我争身体的控制权了。”蒋舟的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起来:“但他后来回来找我了。”“没错。”杜笙说,“他蛰伏了一年多,压倒我逃了出去。”杜笙眼睛里闪烁着赤裸的恶意:“蒋教授,是你把他卖了。是你杀了他。”蒋舟脑子唰一下变得完全空白,他恍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司徒允稚嫩的童声。【我也没有爸妈,我们好配啊。】【我随便死在哪里都没有人管我。】然后所有的喧嚣都化成带血的一句话,带着浓重的渴求:【我只有你了。】蒋舟嘴唇哆嗦着,眼睛里失了焦距,无意识地盯着手里的茶杯。杜笙露出一丝邪性十足的笑容,挑起他的下巴,贴在他耳边说:“你也发现我派人跟踪你很久了吧,我对那个我爱上的人很感兴趣,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惋惜地摇摇头:“你太普通了。但我还是想和你谈恋爱试试,我还没尝过你的身体,但我的身体记忆告诉我感觉还不错。”“蒋教授,考虑一下啊?”杜笙的声音如鬼魅,在蒋舟的耳边渐渐变得空泛,“你跟我,别说二百万,我会让你拥有一切。我可是总统的儿子,你想不想当回第一夫人?”蒋舟霍然抓住他的手,用力把他推回对面,冷冷道:“别碰我。”杜笙无所谓地笑了笑,抓过一旁的湿毛巾擦拭自己手上被蒋舟碰过的地方,一副其实非常嫌弃他的样子。蒋舟冷眼看了他半天,忽然开口:“你没有他的记忆。”“没有。”杜笙眉毛一挑,“只听叶叔说过一些,怎么?”“画展上的画都是你画的?”杜笙一怔,旋即不屑道:“有一些是他留下来的残品。身体本身所掌握的技巧不会因为更换人格而消失,他会的那些我都会,没什么稀奇的。”蒋舟伸出一直藏在椅子底下的手,除了鲜红的五个指甲印外还有拇指指腹上一道浓重的赤橘色油彩:“那个房间里有一副向日葵成色非常新,油彩没有完全干透,是这几天才画的。所以你把它和其他画放得稍微远了一些,造成了视觉上微妙的断裂感。”“向日葵是他对我的誓言。”蒋舟直视他,“司徒允,别装了。”“啧。”杜笙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指针,缓慢地扬起一个真诚的笑容,“舟舟,你太聪明了。”那层优雅贵公子的皮相从他脸上剥裂,换成蒋舟熟悉的玩世不恭的模样。蒋舟还没来及开口,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蒋舟从昏迷中醒来,第一眼看见天花板上杂乱得宛如群魔乱舞的几何顶画。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对这间偌大的卧室感到真情实感的震惊。整个房间布置得都很有中世纪的风格,只是乱得要命,非常多的油画随意扔在地上无人问津,大多是画到一半的向日葵,浓烈的赤橘色快要将他淹没。而最令蒋舟震撼的是靠近书桌的那一整面墙上全是偷拍他的照片,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