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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羊腿袖、大裙摆,更加赏心悦目。这位殿下极少穿成这样出现在城里,尽管她今晚那顶有趣的小帽子上蒙着一层若隐若现的黑色蕾丝面纱,但只要是足够敏锐的人,并不难认出她,倒是件稀奇事。根据歇洛克的推断,她是个较为争强好胜的人——这一点属于毋庸置疑的家族遗传——不过除此之外,她又是一个敏感偏执且不受拘束的人,她非常不喜欢被人只当做易碎品那样特殊对待,所以女扮男装便成了最让她放松,也最让旁人容易接受的方式。顺便一提,这里的易碎品有两种解读:易碎和物品。似乎刚才那个有些特别的笑容从未出现过的那样,歇洛克风度翩翩地从手里那束野玫瑰里挑出最娇美的一枝,递到了乔治娜手里,随即温和地微笑了一下:“夜安,殿下。我不得不说,你今晚看上去比这束玫瑰还要动人,所以——鲜花赠美人。”“谢谢你的赞美,福尔摩斯先生。”乔治娜接过玫瑰,顺手插在上衣的衣袋里,“你的今晚演出也精彩得令人热泪盈眶。”诚实地说,这位专业的咨询侦探在台上演出时看上去苍白而忧郁,脆弱且痛苦,与平时那种或敏锐机警、或从容果决的神态截然不同,可以说是把内心饱受煎熬和折磨的哈姆雷特扮演得栩栩如生了。歇洛克矜持地回答:“还不算坏吧。”说话的时候,唇上那副不够服帖的小胡子微微翘起,因此他下意识地捋了一下。相对于歇洛克六英尺的身高,乔治娜站在他身侧显得有些娇小可人,而由于两人距离很近的缘故,前者清晰地嗅到夜风中来自于后者秀发上的淡淡清香。绿叶、栀子花、茉莉以及淡淡的杏仁。唔,是“夜茉莉”。歇洛克把以上一瞬间的念头暂时压下,礼貌性地曲起手臂向乔治娜说:“近期城里不太安全,如果你不准备搭乘马车的话,请允许我送你回家,殿下。”“福尔摩斯先生,你真是个好人。”乔治娜把戴着小羊皮手套的右手搭在那上边,“是因为伦敦工人协会的事情嘛?”“正是如此。”自从前两年议会通过了,规定领救济金的人必须到劳动院参加劳动才能领取,工人阶级的生活状况就逐渐恶化,从而令他们的不满情绪也日趋加深,而前段时间伦敦工人协会的成立,则代表着一直处于无权地位的工人们终于要向这个国家的统治阶级发难了。可以说,这是一次有意识、有组织的阶级独立政治运动,当权者若处理得稍有不慎,很容易就会引发暴动。歇洛克倒是没有什么不该与女性讨论政治的忌讳,他引用了一句奥利弗.戈德史密斯的名言,简略地说:“‘法律折磨穷人,而富人则折磨法律。’,可那些人总是忘了,伴随着政治上的不满而来的,是道德水平的下降。”说穿了,虽然确实具有一定的积极作用,但更多的是代表着早起资本主义工业化对于工人阶级的残酷剥削,除非万不得已,没有穷人会去申请救济——这可省下了好大一笔钱,也迫使这些人进入工厂劳作,尽管工厂主开出的薪水大多十分微薄。这个国家在哀嚎。乔治娜一天比一天更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盛极的繁华之下是满目疮痍的城市。雾霾渐浓的伦敦城,臭气越重的泰晤士河,苦苦求生的穷人和舞会上燃不尽的蜡烛,地狱与天堂分隔在城市两端,是以金钱和阶级划开的生死线。那些听不见这哀鸣的人认为,那些为此流泪的人一定是疯了。但,真正疯的是谁?乔治娜抿了抿红唇,垂下的左手紧握成拳。城里的夜总是很安静的,除了那些三三两两由剧院、俱乐部等地返回的马车,大部分人是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散步的,因为无论是苏格兰场还是守夜人,都没法保证深夜的治安。顺带一提,尽管福尔摩斯先生对于自己的身手很自信,但他一开始其实是打算叫一辆马车送人回家的,可不知道是他们运气不好,还是上个街口三辆出租马车撞在一起的缘故,走了一小段路竟然没有车从身边路过。歇洛克是个静不下来的人。这并不是意味着他热衷于卖弄口才,而是指他的思考总是一刻不停。如果把他的头脑比作机器的话,那么这台机器一定是从早到晚、轰轰运转着的,因为再灵敏的机器若不经常运转,也是会生锈的。乔治娜听到他问:“虽然有些冒昧,但我是否可以知道,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为什么这么问?”“因为你今晚看上去很烦恼,殿下。”“或许是吧,福尔摩斯先生,我以为你最近并不清闲。”“那取决于,你是希望听到官方回答,还是私人回答。”乔治娜微笑起来:“我都想知道。福尔摩斯先生,趁着我们还有两条街的时间,请吧。”“Hmmm,官方回答自然是,为女士服务乃是鄙人的荣幸。”歇洛克很有些调皮地耸了耸眉,用玩笑的口吻说:“私人回答则是,最近城里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案子,除了替蒙塔格街附近的老太太们找找橘猫,就是为剧场里的小家伙们寻回失物,既无乐趣可言又没钱可赚,所以我就只能来指望您了。”说着他便勾着唇角侧头向乔治娜看去。那双灰绿色的眼睛配合他脸上堪称俏皮又真诚、偏还有些无赖的神态,有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孩子气,叫人完全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请求,当然也绝对的令人忍俊不禁。不过仔细一想,乔治娜确实既有些柯南体质,又出手大方的很,至少位于蒙塔格街的那家又小又破的侦探社里,最值钱的那些实验仪器,基本上都是承蒙她关照生意了。乔治娜又好气又好笑,“那么您不妨就此推理一番吧,福尔摩斯先生!”得了,连“您”都蹦出来了。被嗔了一眼的歇洛克只含笑望着近在咫尺的乔治娜,对方那张生得格外精准、仿佛按照某种特定比例画出来的脸容,因这番羞怒染上了些许薄红,显得生气勃勃,就连在路灯下因面纱和光影而变得幽深了几分的瞳色,也因此泛上了几分清亮的眸光。一朵深红色的野玫瑰恰如其分地开在她的胸口,可谓活色生香。“福尔摩斯先生?”“啊。让我想想——我该从哪里开始呢?”第39章歇洛克抿着薄唇,像是在思索,也像是在观察。他的声线低沉且略带沙哑,在这样的夜色中,仿佛小提琴在G弦上的咏叹:“殿下,我想你之前经历了一个还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