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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施伟沉睡如死猪的脸。“主子,就是他。狗奴才还挺滑头,狡兔三窟,好几处宅子哪,好容易才逮着。”“没伤他吧?”楚尉霆问。“当然没有!主子再三嘱咐的。”初一和十五说着,将施伟从麻袋里剥出来,解除了手脚束缚抬到榻上,摆成坐卧的样子,这才退了下去。楚尉霆取出个小香炉,点燃,将那白烟放到施伟鼻子下方。熏了一阵,施伟喉咙里咕哝几声,眼球开始转动。待到撑开眼皮子,立即对上楚尉霆的眼睛。墨色黑眸似有魔力,他不由自主地怔怔看着,眼睛一眨不眨,身体也慢慢地坐直。“施伟。”楚尉霆的声音极轻极柔,施伟还来不及讶异就放松下来,机械地回答:“小人在。”“你今天出师不利。本大人很失望。”平平淡淡的声音,听在施伟耳里恰是那个他跪舔抱腿的人,给他财富美女却也掌控着他的身家性命。施伟额角冒冷汗,赶紧回答:“小人、小人罪该万死,大人饶命。”“你都说自己罪该万死了,还想要我饶你?”楚尉霆冷笑。“大人息怒,小人办事还从未失手过,此计小人早就想得周详......可是、是穆二十七他太狡猾。”施伟哆嗦着将白天的一幕细说一遍。楚尉霆依旧保持低头盯视的姿势。施伟说了不少,可依然没透露这位“大人”的关键信息。“我费那么大心思挖你过来,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的。”他不急不躁,继续扮演那人角色。“这个还用你来告诉我?你该知道,本大人耐心有限,从不做赔本买卖。你身份尴尬,是穆家逃奴,收留你本大人冒着失却乌纱帽的风险,现在你又办事不力,不如照规矩办罢。”施伟惊恐地抓住楚尉霆的袖子,“汪大人行行好,再给小人一个机会吧!让我做什么都行,小人万死不辞!”门外守着的初一和十五耸了耸肩。呵呵,汪大人。京城高官姓汪的也就那一个,是他了。首辅汪云辜,年逾六十,跟了安佑帝几十年,从幕僚一直做到今日的阁臣。穆瞿袁汪,安佑帝麾下四大助力。穆家以军功居首,汪云辜是文士,居最末。此一时彼一时,汪云辜欲除穆家,想是“顺势而为”,他能准确拿捏皇帝的心思。门里的对话还在继续,楚尉霆循循善诱,将汪云辜找上施伟的前前后后都套了出来。施伟是穆尚书心腹,却也不过是个小棋子,若非现在还有利用价值,汪云辜已令他消失了。盘问结束,施伟再度睡死过去。楚尉霆熄了香炉,开窗换气,初一十五又把施伟装回麻袋,然后,初一将他扛了出去。楚尉霆揉着太阳xue,刚才耗去不少精力。他这次使的摄魂术法与用在寇娇莺身上的不同,明天醒来,施伟将不会记得今晚的事。知道是谁就好定计策了。拔除了汪云辜,安佑帝失去一大臂膀,穆家更是安全不少。“主子回吧。”十五说,“十六还在等。”十六此刻扮成季元湛宿在贤王府邸。最重要的是,用这个术法太熬人,主子需要休息。楚尉霆点头,“走。”辛苦布局了数年,机会就在眼前。安佑帝再强也有老去的时候,总会立储,儿子们争斗起来,渔翁便可介入了。谁都想不到,楚尉霆这个身份,其实是贤王府、庆怡王府双料细作。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一年前,楚尉霆以谋皇商之名接近贤王,获得信任,做了贤王隐秘的民间幕僚。贤王命他在梅州盯梢庆怡王,他亦如法炮制,顺利入驻庆怡王府,恰恰是那时知道季元湛的。楚尉霆和义父十分偶然地去到了季元湛休养的别院,那时季元湛已经奄奄一息了。两人惊讶地发现季元湛和他的真容十分相似。真正的季元湛没过多久就病死了。义父提出楚尉霆同时扮两人的想法,他觉得可行。庆怡王爷根本不管儿女,而庆怡王妃忙着打理王府和应付王爷的各种妾室,一年才来一次别院,奇怪的是来了也不多逗留,对季元湛关心甚少,简直不像个亲娘。苍白的病容本来就与正常人不一样,康复的世子迎来了王爷王妃的欣喜若狂,果然无人怀疑。楚尉霆对义父的头脑佩服至极。有了庆怡王世子这个身份,他能更方便地接近现在的皇族。对,现在的。不是从前的江州旧宫季家皇族,他们已经都死于旻金铁蹄下了……楚尉霆从小就是个古怪的孩子,做什么事都爱各种思量,别出心裁,寻求以最小的代价实现最好的结果。——夺回被安佑帝抢走的江山,为他的父亲季潇纶,以及那些死于安佑帝阴谋的族人报仇。这是他自小就被义父谆谆教诲的事,大事。完成这个使命有点难,可现在看来,经过这么多年的点滴准备,一步一步都做好了,火候已够。“驾!”漆黑夜色中,楚尉霆与十五两人打马而去。……穆凝湘的父亲穆皓嵘是个好丈夫。多数京官都是每隔五日休沐时回到燕州家里,穆皓嵘却不嫌车马劳顿,日日回家陪着生病的妻子。幸而因此,白天的事他晚上就知道了。此刻,穆皓嵘正与女儿穆凝湘、侄儿穆璟枫坐在书房里议论。穆皓嵘已听完了全部经过,惊奇地看着女儿。一别三月,凝湘依然是稚气未脱的豆蔻少女,刚见到他时一头扎进怀里大哭不止,危急时刻却如此沉着应对,果敢泼辣,变化太大了。“九叔觉得庄进让哪个家伙利用了呢?”穆璟枫问。穆皓嵘沉吟,反问道,“你们是不是已有了一些想法?”穆璟枫与穆凝湘对视一眼,“我和湘meimei捋了捋。这人埋藏得这样深,表面上看得出来的那种,与堂伯父等人闹过矛盾或政见不和的,容易被当做怀疑对象,应当排除。”穆凝湘补充道,“这人必然权势不小,这样一来,剩下的没有几个了。”穆家做官的多,靖平伯府又十分张扬,与许多官员都发生过争执。朝堂起争端,德高望重的和事佬,正是阁老汪云辜。“会是汪阁老吗?”穆皓嵘觉得不寒而栗,“且不说此人给予穆家两门多少帮助了,你大堂伯父去世,汪大人吊唁时是哭得最厉害的。他一度昏倒在灵前,抚棺大恸,连声哀叹大魏再无将才。”这样一位宽和长者,谁相信他会暗地里捅刀子?穆凝湘坚定地点头,“只能说他是个出色的戏子!”她到底多了前世的数年记忆。汪云辜在贤王继位后依然做了阁老。储位不明之前他装清高,哪个王爷都不支持,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