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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瑟在御,永结为好。连笙与他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黄昏日落,新婚礼成。连笙直起身来,想这“婚”字写得,实在对极——女子于日落之下更改姓氏,一女一氏一落日,从此她便换了名姓,成了卫连氏,顾连氏。她由长恭掀起的大红盖头,望见他欢喜眼里自己面颊绯红的影子,默默低头。涨红的脸在冬日寒风里滚滚发烫,她半垂着眼,轻轻道了一声:“夫君——”----------是夜新房中,连笙与长恭坐于床边,彼此一时无话。气氛沉默得有些尴尬。夜深人静了,徒余外头北风呼号,屋里半点旁的声响也无,于是这样闲下来的当口,脑袋里方才回想起今日的种种来,纵是江湖儿女不拘泥礼教,此时此刻却也不由感到一丝羞涩。今日入夜,天降了雪。江州的天变得快,傍晚还是夕阳残照的一片金辉,及至太阳落山后,北风卷裹,竟从不知何处吹来一些厚厚云团。云团聚于头顶,不多时便落起雪来。起初还只是穗子壳般轻飘飘的一粒粒下着,下了约摸一个时辰,渐渐却成了纷扬之势。长恭与连笙在镖局新址里盘桓一阵,见雪势变大,干脆便不走了。新房铺有崭新的几床被褥,后厨虽然不尽完备,却也翻得出柴火与米面来。连笙与他熬了些粥,预备就这样将就一宿。只是粥熬好了,她端着粥与小菜前脚踏入新房,放下后正要再去端余下的送往隔壁屋子,却不想后脚长恭便已捧了碗盏跟了进来。“你去哪里?”四海镖局的新房不止一间,每间房里皆留了床褥,眼下不是无处可去,连笙绯红的脸道了一声:“今夜你睡在这里。”“嗯。”“那我去隔壁屋子里睡?”“你我夫妻,新婚燕尔,却就分房?”长恭盯着她的一双眼,放下手中碗筷,直直便揽过她的肩将她按在椅上,“哪里也不许去。”连笙涨红了脸,被他按住,就见他绕过她的椅子,径直走到小桌对面坐下来。一张小桌,两碗米粥,三碟小菜。想到方才他口中那句“新婚燕尔”,连笙只觉面上燥热难当。埋着头胡乱扒了几口便称已饱,用不下了。这一夜与他同室而眠,虽已不是头一遭的事,却因这一句“新婚燕尔”,转而变得暧昧非常起来。新婚燕尔,该度春宵。连笙一时脸红到了脖子根,可偏偏又因她这般的一反常态,反倒也引得长恭由里到外生起了些不自在来。于是用过饭后,收拾洗漱完毕沿床而坐,彼此却是沦作一顿沉默。两两无话,皆不知该如何。这当口,外头北风“呜呜”地过,吹得窗户纸也是颤颤作响,仿佛全在笑话屋子里头这怪异的一对。连笙忽地一掀被子上了床:“我先睡了,你早些歇息。”而后便迅速缩往床的里角,背对长恭,紧紧闭上了眼。身后不闻他作答的半点声响,连笙虽紧闭着眼,两只耳朵却是竖得老高,只听到他站起了身吹熄火烛,下一瞬也跟着掀开被角上了床。心跳里猛然便是“砰砰砰”地几下。过去虽然与他有过共处一室成眠的时候,但总是一个睡床,一个睡椅,从未经历过今夜这般,双双枕于榻上的境况。连笙纵然与他隔开一床被褥,却也分明感觉得到他落于自己身后的呼吸,撩动她的发丝。发丝落于颈畔有些痒酥酥的,还缠带他的气息萦绕鼻端。夹杂的雄浑之气,自鼻尖钻入肺腑,于是她禁不住的心头狂跳,不由又紧了一紧衾被。这边厢,长恭上得床来,见到连笙已然背向他侧卧,大约是紧张害怕,身子瑟缩在靠墙的一角,蜷成了一个小小的团。他借着外头大雪映出的雪光,瞧见她的这副模样,倒又蓦然感到有些好笑。他又不是虎姑婆,断不至于吃了她。笑着,人也跟着钻进了被子里。然而被子盖上,两眼合起时,脑袋里竟不知怎的,却倏然浮现自己吻在她唇上的画面。唇甜似蜜,抹在舌尖,一念乍起,他禁不住喉结上下滚了一滚。不是虎姑婆,断不至于吃了她,可真到与她同床共枕,这一阵莫名的口干舌燥又该如何解释。他心头倏忽正在胡思乱想的当口,便就感到身旁缩着的被子紧了紧。屋里没有炭火,眼下外头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这新被到底是有些寒,长恭盖着也觉冰冷,想来连笙应是冷着了。于是侧过头望向她,知她虽然有些羞臊,却也应当不会抗拒。天这样冷,总不好过个夜再受了冻。于是他叹一声,伸出手,绕过她肩颈与软枕的空隙,揽住她的肩头,将她带向自己怀中:“过来。”连笙心里正在慌乱,却蓦地被他这样一揽,刹那心都将要跳停了。他话里短短一声,于她听来却有不容分说的命令意味,便同先时晚饭的当口,他命她不许出门一样。连笙想他大概是久在军中,习惯了发号施令,军令如山,无人敢不从的,偏又值此新婚之夜——连笙以她略通的人事,知晓夫妻之间新婚燕尔的,总是要做些什么,这该做的事,不容分说,也不容拒绝——是故她纵然胆战心惊,却也只敢闭紧了眼,一声不吭,由着他拥她入怀。长恭掀了被,眨眼人便已然被他带到怀里。他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指,十指冰凉,果然方才便是冻得。心里一时心疼可怜,于是遂又将她的手心放到心口,贴着自己,人则紧紧搂住了她。怀里的身子柔软无骨,仿佛他再一用力便会将她弄碎。长恭环抱她在怀中,与她相拥而眠,可是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掌心隔着她的一层里衣,感到衣下冰凉渐渐和暖。连笙枕在他的手臂上,前额紧紧贴住他的下颔,呼吸喷薄,就徘徊在他胸口与脖颈之间。香气萦绕,刹那间于胸中突突而起的心跳,连笙尚还按在他胸口的手,长恭登时有些慌张,下意识一把攥紧了她。这一攥突如其来,连笙抬起头来,正就与他四目而对。长恭微微低着头,目光落于她的面上,帐里昏暗,借一点雪光,映出彼此眸光深深,这一时间情丝疯狂缠绕,连笙小声嗫嚅了一句:“长恭……”“该唤夫君。”他话毕弯下颈,吻上她的唇。第118章卷二十二合婚(叁)一声未来得及唤出口的“夫君”,转眼已被唇舌堵住。初时仿如春雨润物的亲吻,自唇尖与唇尖温柔的贴合而起,缓缓侵入,渐而缠绕于莲舌吐息之间,仿佛涸鱼汲水——濒死的鱼儿蓦然落入一汪清泉,纵情汲取,肆意吮吸。于是春雨般绵绵的亲吻,渐而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