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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熙在练字?为何练这些?仍在发热的脑袋里全是迷惑,干脆不想,他放下字条提起瓷壶倒水喝。咕嘟咕嘟一连喝了六七杯,卧房门被推开,程熙提着食盒进来,先瞧夏焉的脸,而后视线下移,来到脚上,眉头随即一蹙。夏焉立刻“呲溜”一下转身跑回床上,一骨碌缩进被筒,将脸蒙住大半,眨动的眼睛像是在说你不许批评我。程熙失笑,放下食盒来到床边,问:“感觉怎样?”“晕。”夏焉恹恹地说,“但比先前好。”程熙将手掌覆在他额顶,感受了一会儿,道:“热退了一些,来吃早饭吧。”“没胃口,不想吃。”夏焉蜷缩成蚕蛹,一脸委屈浑身消沉。程熙便悠悠道:“早饭有蛋羹,其中加了仙贝,放了你喜欢的酱汁;还有蔬菜鸡丝粥,蔬菜与鸡丝剁得碎碎的,用生姜与葱花去了腻,却不见姜葱;另有一碗葡萄,是今年第一茬新果,最是鲜嫩多汁,你若不吃……”“我吃!”夏焉的目光闪出神采,又突然晦暗,小声道,“但是没劲儿。”程熙揉了揉他绒绒的脑顶,宠溺道:“喂你。”夏焉靠在程熙怀里,像小婴孩般只需张嘴就吃到了一顿丰盛的早餐,隔三差五闲聊,他问:“我现在好一点儿了,是否应当前去拜会一下这里的主人?”程熙以巾帕轻轻揩去夏焉嘴角的粥渍,道:“他近日外出游历去了,不在这里,而且这里也只是他众多产业中的一处。他知道我要来,便派了本家的管家过来cao持,那管家亦是我从小就熟识的,所以你无需顾忌,尽兴玩乐便是。”夏焉伸手指向装葡萄的碗,道:“你那位朋友有那么多产业,他是商人吗?”程熙端来葡萄,给夏焉口中塞了一颗,笑道:“不是商人,而是沉醉于山石园林,年纪轻轻便去了许多地方,所到之处妙手设计,落成了不少精美的庭院建筑。”“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夏焉嚼着葡萄道。“他的父亲本是相府幕僚,六岁之前我们都住在一起,后来他父亲离京任职,他们便举家搬迁了。”“哦。”夏焉目露歆羡道,“你好厉害啊,认识好多人!你那个朋友也很厉害,能任意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程熙知道他一定是联想到自己而伤感了,便揉头安抚道:“以后还有许多时光,无论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一一实现。”夏焉却摇摇头,“不行,以后你要回京做官,我要继续在这儿做县令。”“不要这样想,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程熙一笑,轻松道,“远的仍需耐心静待,先抓近的吧,眼下你想做什么?”夏焉眨眨眼,从被中举出半只手,期待道:“我想泡温泉!”程熙道:“那要等你病愈。”夏焉不服道:“听说泡温泉可以治风寒。”程熙不为所动道:“轻症无妨,但你现在有点重。”“唔。”夏焉不开心地垂下眼帘。程熙忙道:“只是稍等,退了烧就能去了。”夏焉只好点头。二人静静地呆了片刻,夏焉腻歪道:“程熙我想喝水。”程熙端来热度刚好的水,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了。又片刻后。“程熙我想再吃一颗葡萄。”很快,剥得干干净净的葡萄被塞进嘴里。再过一会儿。“程熙我想解手,你抱我去,但不许看。”程熙依样做来。洁净厕房内,夏焉站了一会儿,转身掀起门口的珠帘,不放心地说:“也不许听声音,你走远些。”程熙无奈,只好一退再退。回到床上,夏焉拍了拍脑袋旁边的位置,对程熙说:“你坐下,坐这里。”工具人程熙听话地做了,夏焉便蠕动着靠近,双手将他的腰紧紧一抱,脸贴上去,舒服地闭上眼睛。虽然现在尚不能完全彻底地安心,但已比从前好了许多许多。从前他的脑中总是绷着一根弦,觉得自己这个不行那个不对,不配得到他人、尤其是程熙的关怀和爱意,但最近,他突然觉得可以了。特别是在程熙病愈后,这半年来完全靠他一人苦苦撑起的天地一下子拥有了另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艰难烦恼都变得非常渺小,他就忍不住想借着生病示弱一下。夏焉睡着了。程熙垂眸望着他那像小孩子般依赖自己的模样,嘴角轻勾,漂浮了许久的心意终于尘埃落定。尘埃落定。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词汇啊。当记当记。一日后,夏焉退烧,程熙按着他又观察了一日,确定不会反复,便履行诺言,带他去泡温泉。夏焉来此三日,此时终于走出卧房,一下就震惊了——竹木走廊下,庭院以自然山石打造,左侧是一片水塘,其上睡莲盛放,清贵典雅,右侧石壁前栽了几丛错落的竹子,竹叶掩映间显露出石壁上镌刻的文字,夏焉仔细瞧去,登时惊喜。“是景相的诗!”“嗯。”程熙笑着点头。“哇!”夏焉赞叹着去观察睡莲,又去看竹子,程熙跟上来道:“你若喜欢,日后我带你去他的其他庭院,特别大的那种,一日都走不完。”“真的吗?我要去!”夏焉双眸闪光。程熙摸他脑顶,认真道:“答应你。”前院赏完,二人挽起头发,换了中衣与木屐,前往后院温泉。夏焉快步向前走,只见颇显隐逸野趣的低树矮花包围中,冒着热气的白色泉水汩汩涌动,他一躬身,面上便蒙了一层湿漉漉。开心地回头准备分享快乐,却发现程熙正在脱中衣,高大完美的身体上唯余亵裤和头顶的一块浴巾。夏焉一怔,骤然紧张——光想着泡温泉,却忘了泡温泉是要脱衣裳的!还是和程熙一起!在同一个汤池里!万一、万一……唔,他好像还有点没做足准备。那边程熙已经走入池中,夏焉便也慢吞吞地脱了裤子,犹豫片刻,中衣没有完全脱掉,只是解开衣襟便下水了。他低着头,呼吸急促地向前走啊走,一直走到汤池的另一边,距离程熙最远的地方才停下。程熙:“……”“干嘛跑那么远?”夏焉转着眼睛胡说八道:“这边风景比较好。”程熙:“…………”二人遥遥相望地泡着,不多时,夏焉浑身发红,只觉得刚刚才痊愈的脑门又guntang了。“程熙,我们要泡多久啊?”他有点难受,顶着浴巾恹恹地问。程熙也很燥热,以手扇风吁气道:“想泡多久就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