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8
错,不错。”长舒口气,程透只感到浑身发冷,强撑着脱力感才没弯腰趴下去。调动真元集中至指尖并不简单,他仅仅只是点了那么一小点儿就几乎花去全部体力,也不知得练习多久,才能做到像程显听一样手到擒来。灯盏熄灭,一片昏暗。山林间唯有马车车轮的颠簸声空空荡荡地回响。师徒两人和衣而眠,程透枕着软枕平躺下来,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思索什么。倒是程显听又发挥起他的事精儿体质,软枕嫌低,硬枕又觉得窝脖子,翻来覆去,折腾个来回,最后发脾气干脆把枕头抽走,侧躺着睡着了。程透睨着他,暗道真是个人才,沾地立马就能睡着,看来有没有枕头其实影响也不大嘛。睡梦里的程显听仿佛听见小徒弟的心里的挤兑,不舒服地哼唧一声,翻身背对程透。程透也翻身,面对着程显听的后背,他嫌弃地看了会儿,略无奈地叹口气,然后半撑起身子,一手轻轻扶起他师父老人家的头,把自己的胳膊垫到了下面。动念再睁眼时,上方是程显听干净利落的下颌线。程显听靠着马车车壁,一条腿屈着,一条腿侧着平放,程透就枕在他腿上,身上盖了小褥子。那青年修士又在看他那册书生与狐仙的旖旎故事,眼看没翻到的只剩薄薄几页,应该是快看完了。他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搭在程透眼上,问道:“醒了?”程透恩一声,没动。他没料到自己竟能睡得这样沉,连被程显听换了个姿势都毫无察觉。他半坐起来,带着才醒的迷茫呆愣须臾,这才回过身随口道:“不困了。书你快看完了?”略一点头,程显听专注地盯着上面的字,“在看笔者后记。”程透一面挽着头发,一面跟他闲聊,“结局如何?”“唉,”程显听就重重叹一口气,长眉微拧,似乎不太喜欢结局,“没在一起。书生为那狐狸还放弃了努力半生考取的功名,可谓得不偿失。”白日赶路,马车行得很快。山景好似变化不大,没什么好瞧的。这对师徒各干各的,师父或躺或卧看闲书,徒弟则在一旁,不厌其烦地练习隔空画符。他的手指在空中一遍一遍挥着,从最开始的十次里有那么两三次能聚起光晕来,到下午已基本可以保证每次抬手都不至落空了,只是横道还是断断续续,落手即散。拜这练习所托,程透感到自己周身的脉络都通透不少,只是极耗费体力,每隔半个时辰就气喘吁吁,放下手时指尖儿都在发颤。程显听这时候是不劝程透不可cao之过急的,他明白他那徒弟自有分寸,把“修行在个人”发挥到极致,几乎不用自己这个师父多费一点力气,很是省心。日暮西沉时,封城将至。封城是个小城,比伽弥山外的小城还小些。这里风水不佳,略显穷山恶水的味道,不过中原寸土寸金,并没影响到封城人来人往。况且这儿挨着一条官道,算是交通枢纽,过往车马都要在此补充一番行囊。两人到城中的时候被瓢泼大雨劈头盖脸浇了个猝不及防,程显听狼狈地用袖子挡在头顶钻回马车上,说道:“客满。”大客栈被他们问遍,家家客满;小客栈条件差,程显听不愿住,他们挨家挨户转到夜深也没能找到落脚的地方。跑堂的看他们都这个点儿了还在找住处,犹豫片刻说道:“道爷们不如到城南头问问,那里有家叫蓬莱客栈的。他家掌柜的脾气古怪些,生意挺冷清,说不定现在还有空房。”程显听连忙道谢,听着客栈名字,大抵是不会拒绝修士的。他回马车上擦着头发,有些好奇,“就是不知是古怪在哪里。”“去了不就知道。”程透淡淡答。两人七拐八拐,总算到达蓬莱客栈。原以为会是个不新不旧的小客栈,没成想竟然还挺大的。牌匾光鲜亮丽,上书苍劲有力的“蓬莱客栈”四个大字,房檐挂起还在迎客的灯笼,门半敞半掩,在大雨中显出一丝暖意来。程显听和程透约莫着住下应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便预先把马车停好,俩人一块儿迈进客栈大门。有个大半的小姑娘站在柜台后面打算盘,一手拿着账簿,葱板似的手指头舞得飞快,没曾注意到一大一小湿漉漉的两个客人。没料到掌柜的竟这般年轻,程显听咳嗽一声,“劳驾。掌柜的,还有空房吗?”那小姑娘抬起头,在烛火里眯着眼睛打量几眼这两位气度不凡的客人,她不愧是在浑世里摸爬滚打的,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师徒二人的身份来,露出笑容,“哦,方才光顾着算账呢。两位道爷请,上房正巧还有两间。”人模人样地背着手,程显听道:“有劳。”在两人这一来一回的短短空挡里,一旁的程透忽然感到背上一阵寒芒骤起,他来不及反应,只瞥见一道惨白银光悄无声息地放在了程显听的肩膀上,明晃晃的刀刃正贴在他修长的颈上。程显听当然也适时感到异动,他心里一惊,只是那警觉甚至还没来得及为四肢发信,来者已悄无声息地扣住了他的命门,一个女人冷而轻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而师徒俩甚至不清楚她到底是何时出现。“我不喜欢你,出去。”那女人细声道。程透手下意识地按在了剑柄上,回过头去——那女人一手握刀,站在房檐下面,同他们隔着一道门槛。身后是磅礴雨幕,她的身形却似乎还不如这大雨凝重,轻如一阵无声的风,连她那把半臂长的刀都毫无杀意,好似只是她的手悄然无息地搁在了程显听的肩膀上。她居高临下地瞥了眼程透,一双含情浸雪目有些刻意的普通,美得毫不标新立异,难以在脑海中留下印记。“你可以进去,他不行。”柜台后的小姑娘好似终于反应过来,噔噔噔跑过来,冲女人大声喊道:“哎呀掌柜的你做什么!”她把俩手拍得啪啪响,“这么晚又下着大雨,你把道爷们赶出去叫他住哪儿!快收起来。”此话一出,师徒俩都有些错愕,原来身后这位才是正牌掌柜,那可当真是脾气有些古怪。程显听无意引起争执,微笑道:“掌柜的是哪里误会,我们师徒二人不过想要间房歇歇脚。”女人皱起眉,动作纹丝未动,那小姑娘好像急了,摆出生气的样子低声吼道:“快收起来!掌柜的,聂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