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1
感兴趣。月上树梢,连杳杳芳心暗许程透、程透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毫无所觉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梳理通顺,俩人愣是没敢告诉程掌门,程透为还魂草到底欠账多少钱。大掌门心情复杂地踩着小碎步回到自己塌掉半边的家里,心情复杂地选了衣服洗了澡,心情复杂地熏了一炷香,最后,他心情复杂地躲进阴影里,打算等徒弟半夜从那劳什子如意坊进门回来时跳出来“嘚”一声,吓他一跳。花匠还说那小祖宗现在变个人似的,叫程显听做好准备。师父安静地靠在黑漆漆的墙角里,苦乐参半地想着他的小徒弟无论变成什么样,回到他眼前来,都还是那个祖宗心肝儿小兔崽子。丑时过半,杳然无声的四下里,木门吱呀声姗姗来迟。程显听嘴里那个嘚还没喊出来,惊鸿一瞥那抹荼白时腿便先不能自已跨了出去。程透其实一进屋便看到了令自己牵肠挂肚的人,电光火石间他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什么叫近乡情更怯,犹豫着没有伸手抱住程显听。而在他踌躇刹那,程显听已先一把搂住他。黑暗里,紧贴着的两人谁也没有开口。程显听的五味杂陈迟来地散开了,他情不自禁地侧头吻了吻程透的额角,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程显听咬着舌尖按捺住不动,假意自己不过是把下巴贴在了他头上,演绎一次异样的久别重逢。这对师徒堂而皇之、默契十足,恨不能拿手去把满心倾慕生生熄灭,满身情爱挫骨扬灰。然而焦灼隐忍的爱意从不使人参辰卯酉。久违的檀香萦绕,程透从他身上好似嗅到春雪初霁时的味道,这味道分明该是又凉又轻的,他却烫红了眼眶。许久,青年低声道:“师父,我好想你。”胸口猛抽,他不知不觉扣紧程透的肩膀,力度大到捏疼青年。程显听强笑道:“还好意思想我?你看你不省心的,屋子都给我烧踏了,乖一点儿能死吗?”程透不说话,刚准备用额头磕师父的下巴,程显听压着嗓子继续道:“师父往后再也不走了,你乖一点儿。”他一只手垂下去,不由分说地握住程透的手,指尖儿在伤痕累累的手背根儿上摩挲起来。程透下意识地要抽手,怕他不松,嘴上小声说:“疼。”“还知道疼。”程显听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程透,上上下下近乎贪婪地看过好几遍,才又道,“老实交代,你到底欠消息通多少钱?”程透难得心虚,避开他的眼神,“四千九百八十……”程显听暗松口气,“银子?”“石牙……”程透眼观鼻鼻观心道。挥金如土程掌门双腿一软,差点晕过去。月明星稀,屋里点着小油灯,棺材里躺够两年丝毫没让程大事精对眼前这个塌还漏风的小房子宽容半分。程显听坐在床上主动把床铺好,拍拍被褥,“睡觉了,明天上午不去万卷惨了,你安心睡个好觉。”青年不着痕迹地抿下嘴,说:“要不,我去药师家先凑合一晚上吧。”“什么?”程显听从床上一跃而起,“你宁愿去药寮凑合一晚上都不愿意跟师父一起睡啦!”青年被他一惊一乍搞得露出点手足无措,忙道:“不是!”灯火昏暗的卧房里,程显听分明看见程透英俊的侧颜上浮现淡淡红晕。“长高了……我怕挤不下。”这点,存私心的程显听确实也没考虑到,他拿眼飞速丈量片刻,觉得差不多,于是道:“我又不睡觉,我睡了两年多。我就想在软地方上面躺会儿。”其实才从大梦中被拉回来的年轻掌门迫切地需要真正休息,加上刚一醒来就自己走下山,程显听完全觉得能一头栽到枕头上。可当程透安静地阖眼睡着后,疲倦的师父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侧身趴在床上,用深邃的目光去描摹过青年每寸模样,像他也曾在他不知道的夜里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少年一不留神就不是少年,而是男人了。这仅仅只用两年,做师父的,却不知是该喜该忧。迷茫失魂间,他浑浑噩噩地想,自己也算死过一次了,日后真的生出分离,他应该会好过点儿吧?程显听望着那俊朗眉目与旧时少年重叠在一起,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看怎么喜欢。他的小徒弟,竟然已经长这么大啦。礼魂【卷二·苍生】隔天早晨,程显听从乱七八糟的梦里醒来,不由地伸手摸了把旁边。被褥里空空荡荡,连余温都散尽,哪里还有程透的影子。程显听回味着忘个干净却又似乎萦绕不祥之兆的梦境,心里一下慌神,猛地从床榻上蹿起来下地,衣服都没顾上披就奔外面而去,正撞见在外间刚洗完澡的程透。原本是青年卧房的那半边塌了,他总不可能就着青天白日洗澡,因此拿外间挪出来点地方,把木桶搬了进来。青年头发还滴着水珠,大半个肩膀露在外面,骤瞥见程显听火烧火燎地闯过来,立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上衣服,故作镇定地低头系腰带。可惜为时已晚,程显听不但看见,而且看得一清二楚。他不由分说地冲过去就扯青年的衣服,两人拉拉扯扯谁也不松,瞧见程透蹙着眉不吭声,程显听顿时火了,一折手腕把人提溜起来按在桌上,嘴上厉声道:“你藏什么,嗯?藏什么?”程透不知是真挣脱不了还是大势已去不愿争辩,力道软下去不少,叫程显听伸手就扯下了后背的衣领,露出道道交织着的伤疤。最狰狞可怖的三道从右肩一路斜至左腰,像要把青年生生斩开。程显听按着他的手劲儿都顿住似不敢用力,他原是想高声再吼他两句,可是看见雪白窄肩上,伤口有长有短,却没有一道是浅的。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一滩水,冲刷干净了所有话。程显听松开按住程透的手,往后退开半步。他终于体会到了程透初见他满身伤痕时的愤怒与心疼。程透默然,直起腰来重新拉好衣服。修长的手指掩不住触目惊心的伤疤,他既没有故作轻松,也没有多沉重,只是平静道:“别看了,师父回来就不怎么会梦见玄蛟了。”肝肠寸断这词大抵便是造来伤害人的,天旋地转间,程显听联想到原来此时此刻应该就是那什么肝肠寸断,只觉得更疼起来。他从背后搂过程透,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咬牙切齿,“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