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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引也随之失效,仙宫这一步棋无心插柳,却不想下得又准又狠,一下儿便捏住了周自云的命门。陆厢眼神阴郁,低声说道:“要起风了。”花匠几次张口,又颤着嘴唇闭上。她咬着下唇,仿佛感到浑身如坠冰窟,把手炉又抱起来,“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早说。”陆厢沉默起来。许久,他抬头看了眼国英。程透从未见过如此深情的眼睛,但他猜每每当他望向程显听时,大抵也曾拥有过这样的深情。陆厢伸手在眉心点了一下,随着指尖离开,一条缝隙悄无声息地裂开,琥珀色的眼睛骤然而睁,黑色竖瞳左右转动了一圈,安定下来。下一刻,紫色的菡萏花纹像是天罗地网,布满了整个眼睛。陆厢再度伸手点了一下,那条裂缝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他睁开双眼,苦笑道:“我和许凝凝做了交易。他日我若初现魔化征兆,入她麾下,她会告诉我一个不经山门离开岭上仙宫,离开洪荒塔的办法。”屋里再度鸦雀无声。程显听看了一眼程透,不知为何,两人同时看向了对方,目光撞在一起,胶着在一起。“你疯了……”国英喃喃道。众人还没来得及扎眼,国英便扑过去一把揪住陆厢的领子,眼里竟有一丝半缕的绝望,大声喊道:“陆厢,你疯了吗!”按照进入岭上仙宫的先后顺序,花匠也许等不到陆厢知道离开办法了,但国英是可以的。“你觉得我会把你!自己留在洪荒塔——与许凝凝那个女魔头驱使、永世不得超生吗!你是要我好好活着,还是要我比死还难受!”国英双目圆睁,揪着陆厢衣领子的手青筋暴起,花匠腾地站起来,那句“国英”还没来得及喊完,程氏师徒俩已经冲上去硬生生地扯开了两人。程显听按着国英,他能感到这个有点呆头呆脑的小修士浑身都在颤抖,悲愤与绝望交替着漫上他的眼睛,就连剧烈起伏的胸口,都好似在消耗着生命。银手炉摔在地上,烧红的炭火飞溅一地,小小的火星子落在花匠的裙角,烧出一个小洞来。但谁也没有注意到,花匠和程显听一起按住国英,她自己的手也在抖,却一下又一下拍着国英的肩膀,“好国英,没事的。没事的。”花匠上下牙打架,磕磕碰碰出的细碎声响使说出口的话也颤巍巍起来,“没事的,没事的。你听阿姐说,阿姐活不长了,阿姐拿自己去换陆厢,没事的,没事的。”花匠也许根本不清楚自己是在雪上加霜,但这句话无疑成了压垮国英的最后一根稻草,眼泪顺着眼角汹涌而来,他痛苦无比地闭上眼睛,手紧紧揪住了自己的衣角。程透及时止住她的慌不择口,大声道:“花匠!”这一下好似才把花匠的魂儿给喊了回来,她的手脱力似垂了下去,睁着眼睛愣在原地。她看看垂眼不语的陆厢,看看拽着他的程透。她转头看向拿手心按住自己眼眶的国英,和仍死死拽着他的程显听,程显听不置一词,避开了她的眼睛。终于,花匠咧开嘴,放声大哭。事发闹剧收场。两方人默契十足地把国英和陆厢暂且分开,程透带着陆厢先回去,花匠把国英拉进里屋,顺手带上了门。程显听和她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花匠刚大哭一场,还控制不住自己,一抽一抽的,眼睛红得像兔子。程显听默默把手帕递过去,她也不推脱,接过就擤了擤鼻涕,吭吭哧哧地说:“送我了吧。”“送你了。”程显听无奈道。两人一个站在桌边,一个站在门口,都垂头沉默着,屋里静得像死了一般。程显听知道现在他们两个说话,屋里的国英还是能听得到,但有些话还是不能不说。他沉吟片刻,抿了下嘴,轻声道:“花匠,放下吧,有什么还能比命重要吗?”意想不到,花匠没有泼皮耍赖,而是捏着手帕抬头傻兮兮地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灿灿的牙,“太贪心的人才会在仙宫待得太久,是要付出代价的。”她不等程显听再开口,反而先意味深长地劝他,“程显听,有些话要珍惜,憋在心里太久可不好。”她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心太大,这档子空里还有时间cao心别人,程显听缓缓一笑,回她说:“少cao心我,管好你自己吧。”“嘿嘿。”花匠吸溜着鼻子,笑得格外冒傻气。“我其实也不太在乎了。”程显听一怔。“那些破事……随便吧,我在这儿认识了许多人,种花,玩闹。我……”她慢慢地垂下眼,红艳艳的抹额衬得刚哭过而涨红的脸颊像带雨的娇花。“我不想离开,当花匠比当柔以轻要痛快,这才是我的魔障,是我要付出的代价。”女人不知不觉收敛了笑容,定定地望着程显听,“人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新的执念,一个接着一个,缠住身体,绊住脚。”花匠静默的眼睛,让程显听终于明白了她不争的理由。想离开的心越强烈,也终究会化为不由分说的执念,一个接一个,吞噬她的身体。这才是岭上仙宫的可怕之处。哪怕没有得到,也终究要为贪念,付出代价。程显听点头道:“我知道了。”一瞬间,他对她生出的怜悯释然了不少,百感交集,也不过是化为了一声喟叹。程显听上前一步,手半举起,指尖金光乍现,转眼连成了一个精妙的法阵,将两人圈就进去。花匠诧异地看着身边的碎金似的符线,小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程显听负手而立,那一笑又带出了不太正经的样子,浅灰色的发梢无风自动,在耀眼的法阵中,他宛若皎皎明月,让人无法移开双眼。“花匠,反正你要死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程显听嘴角微扬,浅浅笑起来,花匠看到他的眼睛流转出金色的光彩,比那法阵还要漂亮。“你这个大嘴巴,我要是从第二个人口中听到这件事,就把你的花全拔了。”花匠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程显听身上有种叫人不敢直视却又无法移目的气质,她甚至在感到自己膝盖发软,有种扑通跪下的冲动。才止住的眼泪又不可控制的往外涌,就连乱如麻的内心都被一种诚心折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