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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什么殿下。”他毫无所觉自己慢慢敛去笑容,继续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纠错。”薄灰发男人眼里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冷意突如其来,那是不同于任何一种寒冷、裹挟着某种甚至可以说是决绝的残忍。展光钰瞬间打了个寒颤,将还要讲的话忘在了嘴边,程显听却毫不自知般,一歪脑袋忽然说:“杀了周自云,最怕的是他手下那些不知藏在哪些阴影里的魑魅魍魉作乱,对吗?”展光钰不晓得他又想到了哪里,茫然地顺着回道:“哪些魑魅魍魉和走尸数量惊人,甚至可能超多了修士的人数。再考虑上这里连通着洪荒塔,指不定周自云手里还藏着什么大东西呢。”程显听手仍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着,他没看展光钰,目光散着,漫不经心道:“若是……度尽仙岛魑魅魍魉,就没这点顾虑了吧?”展光钰没好气道:“谁有那本——”他反应过来,冷汗顿时下来,惊起背后一寒,“你以为你是你的师尊?”展光钰下意识地按住程显听的那只手,“你师尊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大愿尚未圆满,你疯了,觉得自己何德何能!”程显听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只是推开展光钰的那只手道:“这只是一个小岛,如何能同地狱相较。”展光钰手被推开,却仍不依不饶,“你疯了!你知道这岛上有多少魑魅魍魉,这是你一个人能完成的吗!你要修养多久才能缓过来,何况你前脚做完,后脚周自云杀过来了怎么办?他会给你时间调养生息吗?”程显听不回答他,一手撑着头像在沉思,也不再理人了。展光钰见他半天不说话,暗松一口气,刚准备再劝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程显听背着手站起来,缓缓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展光钰一个头两个大,立刻说道:“我不帮,让你徒弟去。”程显听置若罔闻,继续吩咐,“他做不成,非得你去才行。明天白天半下午的时候来七目村找我。”说着,他仿佛已按耐不住一般,迈步走出屋外,“明天半下午的时候,记住了啊!”展光钰一句反抗的话都没说出来,就被程显听单方面地决定好了。他心慌得不行,总觉得自家这位大哥又要惹出大事来,追到门口,瞧见程显听若有所思匆匆离去的背影,说不上来是忧心他还是自己,咬咬牙回身,眼不见为净。阁楼程显听怀着心思慢悠悠地往回走,他极怕晒,一路挨着凉荫走出去了不远,陡进到阳光底下,竟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话虽然已同展光钰撂下,事情却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加上还没问过自家徒弟的态度,冷静下来后,程显听长长地叹了口气。计划嘛,先计划着总也不会有差。他悠悠荡荡,转到万卷仓底下才想到这里如今不是最高的了,金阁自然是没在考虑范围内的,程显听环顾四周,又无奈地笑了起来——最高的不就在旁边嘛。这栋楼到底是做什么的,他拾级而上,没心思也没兴趣探究。一直走到最顶上,刺眼的金光从穹顶倾泻而下,程显听伸手遮住半面脸,仰头看了看。说是最顶上,倒是还有一层,有窗户有门,只是再没台阶上去,从底下也看不见屋里有什么,不知是修来做什么的。他胳膊搭在栏杆上俯视着云霭复道,人变得小如蝼蚁,却不掩行色匆匆。程显听垂着眼怔了一会儿,突然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却敏感地嗅到了一股腐朽味道。不同于木质楼阁的霉灰味,是一种弥漫着死亡气息、令人不安的,腐尸的味道。程显听蹙起眉头,半转过身,望向头上的。他到此处本是为了寻一个仙宫的制高点用来布局,所谓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他不去找事,事上赶着来找他。好巧不巧,一旦注意力放在了上,一些细碎声响便传进了耳朵,细听之下,似乎是锁链拖动的声音。程显听揉了揉眉心,心里已经了然。这个上关了什么东西。他不太好奇——现在想来,这仙宫里没藏着什么秘密的人才是少之又少。秘密既然是秘密,自然揭开来祸患无穷。好奇心也是一种欲念,程显听抿了抿嘴,离开了顶层。内山这一趟不知算不算有收获,一路回家,不知为何,那些铁索声响与腐朽味道如鬼魅缠身般挥之不去,渐渐搞得程显听有些心烦起来。程透还在家里睡得正甜,也不知道和国英他们干什么去了。程显听坐在床榻旁边看了一会儿徒弟的睡颜,生起作弄他的心来,拿手指头戳了戳青年的脸,后者毫无反应。倒霉师父玩了一会儿自觉没趣儿,索性枕着胳膊躺在旁边也眯起了眼。程显听闭着眼胡思乱想半天,耳畔那锁链拖动的声音由远及近,他半梦半醒,脑中思绪渐渐不受控制。脑海中的画面里是芥子庙,他一个人茫然地走在长廊上,身侧所有房间的门都开着,里面光怪陆离,净是荒诞。他背着手往前走着,锁链拖动的声音越来越近,程显听听到身后有一缕极轻极缓地呼吸,他回过头去,只看到左手旁的房间里是地狱苦海,腐骸恶鬼挣扎着向外涌动,有一个披头散发、骨瘦如柴的女人从脓血与绯色里爬来,紧紧攥住了程显听的脚腕。“救救我。”他听到那声音响在自己耳边,像是亲昵地趴在自己肩头。程显听下意识地回头,这一刹那里,铁索急响,将那长发恶鬼生生拖回了地狱。“救救我!”程显听张开嘴,伸出的一只手向她抓去,与此同时,两扇门毫不留情地重重碰上,将地狱众鬼关在了门后,发出一声酸涩的嘎吱。“师父——”一个打挺从床榻上坐起,程显听惊魂未定,急喘了几口气,才对上了程透的眼睛。他还没从梦境里挣脱出来,程透握住他的手关切道:“你做噩梦了?”程显听的手冰凉,他低吟一声揉揉太阳xue,回握住徒弟的手说道:“没事。吵醒你了?”程透犹豫了一下,眼神复杂。他垂眸抿了下嘴,“你特别大声地叫了一声,然后就坐起来了。”“啊……是吗。”程显听本人毫无所觉,他略带疲倦地揉着额角,刚要安慰徒弟大抵是诸事纷扰,只听程透低声道,“你喊了花匠。”这一句像是喊回了魂,程显听一怔,双目微睁。梦中帧帧在眼前闪过,他顿时冷汗直冒,匆匆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