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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爱,这爱令他想要逃开这双手。可是程显听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腕,兀自低声说:“我想把原本属于那些人的东西还给他们。”他半敛着双眸慢慢靠近,羽睫掀动,仿佛是要吻他。“如果你以真龙的身份回归星辰。九天之上,不死不灭无上荣光,等待命数重新降临。你不会再记得我,我们的命运将永无交集,我仍然只是在为我精心准备的牢笼中度过余生的我。而你,等待你的将是娘娘亲手所作无上至好的命数。你无法想象那是何等无上精妙的一生,”程显听顿了顿,声音颤抖了一下,“我与之相比,微不足道。”“我夺走了你的一生,我想把它还给你。”在死一般的静里,程透再度产生了溺水般的眩晕感。他说不上来是悲,是愤亦或恨。只是淹没的目眩令他无法呼吸,甚至有些想要干呕。他开始无法看到师父的脸,脑中只反反复复响着他最后的一句话,“你愿意回归九天之上,成为真龙吗?”青年无法回答。愿意,不愿意。绝望如同无形的水,附在四肢百骸。终于,终于呀终于。一切被藏起的疑问都有了真相与答案。小徒弟聪敏无双的师父,原来早已在久远到无法想象的从前就安排好了未来。他们的再度相逢,相知相伴,也都不过是精心策划,仔细编排。这份一见生欢,在千年前使命数错乱,千年后,也左不过是纠错过程中,一个无伤大雅的意外。他明白过来,无论这份情爱彼此浅尝辄止,或弥足深陷,都将永远永远,结束在真龙骨现世的这天。因为他撞上南墙也不回头的师父,优柔寡断中也不慎再度爱上了自己。他含着自己尚未察觉的狠戾,一心决不要你我的人生只为恩爱存在。程透慢慢地试着吐息,他挣动着的手腕停了,紧绷着的身体也放松下来。是呀,他的显听。一个同情因缘本身的人,何其慈悲。“如若我们之间的爱可以救拔众生,我愿意成全。”死寂中,程显听察觉不到彼此的呼吸声。他只见青年眼底万念俱焚,心如死灰。似乎早已在心中cao演过今天日日夜夜,未曾想真的来临时仍是瞬息间都疼得像是要呕出心来。他看见程透缓缓抬起头,眼含着的霜碎了,凝成汪清澈如水,软似锦缎的柔情来。“你是如此悲悯。”程透踮起脚,捧着程显听的下巴,在他额上轻轻吻了一下。“你看,你已不再是那个听不到千大数人虔诚的小殿下了。”程显听心跳彻底滞住,他下意识地想先拽紧程透,然而刹那间,一股劲风伴随真力打进胸怀,他扑了个空,程透已经退出去了数步。程显听仍抬着那只虚握的手,两人隔空对峙。程透半颔首,眼中空荡得可怕。程显听想喊他,可是还未开口,程透先沉声道:“你敢来追,我就自尽。”他手从袖内翻出,掌心紧紧攥着龙骨发簪,程显听头一次发现原来那簪子的尖儿如此锐利,白生生晃着他的眼。“我说到做到。”说罢,青年错身从程显听身侧头也不回地走过,他沉默地站在原地。而他也没有回头。夜色好深,满天星光璀璨。三秋的夜晚已见凉,这凉风头一次在家中有人时也不显得叫人生厌,反是吹得青年翻腾着的像要干呕般的悲伤缓和些许。他对今夜的一切事态没了感觉,甚至开始茫然。七目村没有一处亮着灯,阡陌上撒着蟾宫银光,他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路上,忽又觉得适才有些可笑。自己哪来的勇气拿命威胁程显听,保不齐他本就不在乎,自己死了,魂魄归入山河,说不定正是真龙归天呢。程透抿着嘴自己笑了一下。青年知道,这些情天欲海,对师父来说同样真实不虚。只是,国英从前的那个谁更爱谁的问题在今夜有了答案。“是我更爱他。”程透小声自言自语道,他抬头环顾四周,仍没想出可以去的地方。陆厢家也黑着,不知人去了哪儿。青年栈顶角,目光落在花圃曾经的方向。他终究没有往下想,只又喃喃道:“只是选择罢了。”言罢,程透察觉到有人的气息正在不远处,他浑身一凛,又握紧了发簪。刚看向那气息的方向,却见走出一个人来。白色的长发好像要融入进月色中,逢软玉缓步走来。程透不动,面上没有表情,握着簪子的手指也没有松开。逢软玉走到青年身前,他温和地笑了笑,小声道:“你现在是不是有点恨我?”程透先是点了点头,偏头思索了会儿,手隐在袖内收起骨簪,复摇摇头。青年像是不愿提及方才,岔开话说:“莫毋庸呢?”逢软玉解释说:“我仍是以魂魄降神在他的身躯上,只不过现在想以我自己的样貌见见你。”程透淡淡一笑,没有讲出曾同国英见过他在溪边游荡。逢软玉负手往前迈了一步,随口道:“聊聊?”程透不置可否,跟在他身旁渐渐走出了村里,拐进杏林。程透知道他们这些个成百上千岁的东西说话都带钩子,三言两语就能把人套得明明白白,因此也不给人问的机会,开口直言道:“在不知道是不是这辈子的时候我曾见过你。”逢软玉并不意外,点头恩了声,“我大概清楚是什么时候。”他这样一说,程透反而没了兴趣。两人又是不言,青年也不问逢软玉到底想干什么,他思绪如乱麻,心却格外平静,仿佛打定了什么主意,如同师门一脉相承的坚硬倔强,无法更改,回头。逢软玉忽然道:“你知道他作为谛听的道体真形其实是以一魂一魄的形式被取走的,并没有拿回来吗?”“什么?”程透一惊,差点咬到舌头,忍不住出声道。这倒又是件不为人知的事。青年冷笑起来,只听逢软玉却讲起了别的,“小殿下当年那些故事,可谓人尽皆知。”程透面无表情,不看他也不搭话。逢软玉才不管青年想不想听,自顾自地讲道:“记忆消失后,程显听离开了芥子庙,并且在菩萨案前第一次读到了疑云录。”他略一偏头,望向程透,明知故问,“疑云录上没有我的名字,但是有另一个我很在乎的人。”说着,他一直含着的温和笑意不知不觉地敛去。“他想读懂那上面写了些什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