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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紊,于知乐背上却阵阵泛寒。她心里已经大概猜到答案,可还是想问清楚:“是谁扣的?”“能有谁扣的?”袁慕然讥哂:“负责拆迁项目的景总,他应该早就知道我们的打算。”胸中激颤,于知乐缓了好一会才回:“确定是他处理的?”连她都不明白自己在反复确认个什么劲,就为了心里那一点微茫残存的侥幸?“确定了,”袁慕然单手插兜:“他助理找的人。”袁慕然看向她,眼光判询:“你也不知道么?”“不知道。”于知乐回。她一无所知,景胜在她面前就是个小男孩啊,每天嬉皮笑脸,她根本不会联想到他在暗处的那些运筹帷幄,只手遮天。“好。”袁慕然信她。于知乐掀眼:“一点办法都没了?再申上去试试呢?”袁慕然摇头:“没有。景氏家大业大,大家都忌惮,而且本来政府就是偏向拆迁那方。”他说得很决绝:“接受现实吧,于知乐,人也会舒服点,”他偏头望向手术室的方向:“我爸的情况,就是因为不愿接受,继而气伤自己。”这个男人一向理性而客观:“我一早就说过,别对申遗抱太高期望。你们所要面对的并非什么简单弱小的对手,蚍蜉撼大树,吃力不讨好,意义不大。”“我们就是最好的例子,为了申遗的事,年都不过了,全村出动,忙里忙外,我也没少奔波打点,”袁慕然自嘲地笑了两声:“呵呵,最后敌不过人家轻飘飘一句话。”他语气里,全是无能为力。——在袁校长病床前待了许久,老人已经脱离危险,但惨白凹陷的面容,让他仿佛老了好多岁。袁师母靠在床头,痴怔瞪眼望着点滴,心力交瘁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疼。于知乐站在床尾,陪他们守着,太阳xue突突疼。她好久没偏头痛了。袁慕然买了些饮料和盒饭回来,拎着袋子一一问过去,大家都摇头,没有任何进食的心情。徐镇长时不时喃喃自责,抹着那些纵横老泪:“拆就拆了……忙活什么呢,造孽害人……”病房气氛压抑,仿佛沉在万里深海。于知乐胸腔起伏,转头看,轻声说:“我出去一趟。”袁慕然掂了掂手里东西:“不吃点?”“不了。”于知乐与其他人道别,快步走出病房。——阳春三月,街边花朵怒放。于知乐整个人,却像被强塞进瓮中一般憋闷,伸不开手脚,也呼吸不上来。她给景胜打电话,问他在哪。男人一如既往笑着:“在家啊,等你回来呢。”于知乐问:“你没上班?”景胜回:“今天周末,我放假。”“在家等我。”“好咧!”他应话的语气,总能让人眼前自动浮现那个乖巧表情包。于知乐回了他公寓,她感觉自己是个撑满了的水气球,濒临崩溃。所以男人抱过来那一下,把她撞得几近恍惚,脑袋要炸开来。于知乐站在那,一动未动,没有换鞋。景胜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远离了些,但两只手仍搭在她肩边:“嗳?我们小鱼干怎么看起来不高兴?”他仔细地打量着她,目光是一如既往的热忱真挚。于知乐被瞧得心烦意乱,她闭了闭眼,问:“申遗书是你扣下来的?”搭在她肩头的手,一下子僵住,片刻,垂了回去,景胜继而给出了她最不想听见的答案:“对啊,是我。”心里仅剩不多的光点,骤然熄灭,漆黑一片。于知乐用力吸了一口气,“你觉得自己这样公平吗?”景胜眨眨眼,直率单纯:“很公平啊。”于知乐挽了挽嘴角,却发现支撑不出任何弧度:“在背后赶尽杀绝,就是你的公平?”“你说说,”景胜呵气,忽然变得正经:“你想要什么公平?”“你起码……”于知乐脑子里,如放映电影版,闪动着不久前医院里的那些场景,那些对话:“起码给大家一个机会?”她心在颤抖。不说出头,一个能把手伸到太阳底下的机会,都不行么?景胜皱眉不解:“我说过,我们之间不要提陈坊吧。申遗的提案是你发起的,可你也没有和我说一个字。”他自顾自地总结陈词:“这么看来,很公平啊。”景胜的话,刺到了她心里,于知乐立即抬手撑住酸意汹涌的鼻头,看向别处,轻声:“我真是受够被人摆布了。”景胜不明所以:“谁摆布你?”女人看回来,视线不躲闪:“还有谁,不是你吗。”景胜越发困惑,眉毛快结在一块:“我摆布你什么了?从一开始,我就向着你啊,一直站在你身边,你看不见吗?”于知乐一言不发,面色凛然,不再与他对视。景胜完全受不了她的眼睛里,变得没有焦点,没有他的存在。他把她脸扳回来:“看着我!”于知乐飞快拉开他手,警告道:“你别太过分。”“我怎么过分?你生气了?”景胜留意着她一点一滴的反应,给自己解释:“你气什么?我都不气,你怎么回事啊?你不也瞒着我搞申遗,我怎么就不能瞒着你扣申遗书了?我很久前就说过,我们之间不要提陈坊的事,我知道这是个雷,你不踩,我也不踩,我们都不要主动去踩。但你必须清楚这一点,不管你们搞什么名堂,我都会给你们驳回去,就这么简单,我就要拆陈坊,这是我的工作。”像是又想起别的事情,景胜胸膛急剧起伏了一下,难以理解地说:“你背着我去见林有珩,我说什么了?”听见这个,木偶般僵滞了好半天的于知乐,终于露出少许诧然:“你怎么知道的。”“我怎么知道?”景胜讥诮一笑,脸上也浮出了隐约怒意:“我什么不知道?”一句话,令于知乐不寒而栗。她突然惊恐地意识到,她百般努力想要得到的东西,眼前的男人,唾手可弃。他们之间的鸿沟无法逾矩,他们根本不在一个世界,一个立场。如果她继续照着他安排的样子活着,她将一辈子受制于人,老死狱中。身居高位,景胜最烦的,就是这种不言不语的回馈。沉默总能最大化地煽动他的火气。“你说话啊。”“不跟我解释一下?”景胜催促着,像只无形的手,把她往崖边推。心灰意冷,筋疲力竭,于知乐磨了磨后槽牙:“没什么想说的。”所有的对话,都应该在对等的情况下进行。她什么都不想说。“不说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