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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说的没错,你的确太聪明了,也太热血了。”“所以,得磨磨你的性子啊,叫你学会坚韧、耐心和等待这些帝王必备的品质。几年了,想必也差不多了。以后,祖母就不能磨你了,你只能自己磨自己了。”她的话中带着认可,也带着期盼。她摸过枕边的一方小锦盒递给刘彻,示意他打开。盒子打开来,里面是包着绸缎的兵符。刘彻望向太皇太后,她点了点同示意他收起,又严肃地向他说:“这个兵符,就是你父皇不放心你没有跌过跟头,才叫老身收着的。本来,东瓯一战后也存了还给你的念头。但是想到那无缘的重孙子,老身想得再磨磨你。”“你疼阿娇是好事,但切不可再那样意气用事了。为君者,一言一行当慎重,当想想可能带来的后果,你疼惜阿娇那个无缘的孩子,怎么知道会不会反而给她招来祸害呢?”老人家眉目肃然,再三叮嘱刘彻为帝不能以个人之情而肆意妄为。刘彻恭恭敬敬地点头称是,太皇太后接着说:“如今汉室也算是有了能与匈奴一战之力,老身走后,你也就跟没有人磨了没有人看得住了。”她声音陡然提高了许多,认真说:“彘儿,立代王老身还可以当陛下只是个情种。但是汉匈之战,没有完全准备,决不能轻开。不然,你就会真像你父皇担忧的那样,叫天下都跟着你摔的起不来身。”汉室虽在经济上有了同匈奴上一战之力,但军力上还远远不如匈奴。匈奴铁骑战斗力异常凶悍,而汉室就连最好的战马都比不上匈奴的良马,就跟不要说军队的训练和将领的指挥上了。如若一意孤行,孤军深入,对于匈奴内部的情报掌握也不够。汉匈一战,输的几率更大。白登之围,已经输了几代人的尊严,输了和亲公主,输了金银财帛。再输,匈奴要的就会更多了。更可怕的是,汉室将很有可能再无一战之力。刘彻起身如同新年时拜于宗庙时,捧着虎符郑重其事地给太皇太后行了一个大礼。“祖母放心,孙儿已经在这几年的磨炼中省得了个中利害,为了汉室江山,为了列祖列宗,孙儿不敢擅动。”太皇太后满意的点起头来,说完国家大事,就该说说家事了。殿外等候的众人眼看着壶漏不免心中纳罕:陛下已经进去一个多时辰了,一向政见不合,曾经几乎闹到要废天子的份上。怎么到了这个时候有这么多话说?他们就算想不到太皇太后的开明,想不到太皇太后的包容,想不到太皇太后的远见卓识。也该想想太皇太后不是吕后,她于权位并不恋栈,虎符握在手里,大将程不识更是对她忠心耿耿。决无二话。她想当吕后,刘彻即位时她就可以当了。他们如果想到这里,就该明白了。然而没有,他们承认太皇太后是一个出色的政治家。但也仅仅到出色而已,他们心里或多或少想着女流之辈。即便是仰仗着太皇太后权势的诸窦,又有几个不这么想呢?看的最清的,是说太皇太后心中天下之远大绝非常人可以想象的景帝。众人心里打着嘀咕,刘彻已经走了出来了。少年天子脸上看不出哭痕,也看不出笑意来,这叫悄悄用余光打量的人都暗暗叹了口气。王太后同窦婴都先后进去后,才轮到阿娇。她起身时,只觉得脚步发软。她心里明白,这是最后一面了。从此后,阴阳相隔。她还想,如果是历史上的陈后,是那次见到的至情至性的阿娇,在最疼爱她的祖母即将离去的时候,该难过成什么样呢?阿娇的眼泪克制不住就流下去,她没有去擦。昂着头像一个真正的天之骄女般,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太皇太后的精神在见了这么多人,又费心费力地安排周全后,已经明显地萎靡下去。听到阿娇进来,她有些疲惫地睁开眼睛笑道:“傻孩子,哭什么?哭什么啊?外祖母缠绵病榻已经几个月了,能安安稳稳地去见你外祖父见你舅舅就是福气了。”阿娇还是无法遏制自己的抽泣,她想如果她是真正的陈皇后只会更难过吧。不,她就是真的陈皇后。她从幼时就长在太皇太后身边,作为太皇太后唯一女儿的女儿,受尽了太皇太后的偏疼。她怎么能说自己不是真正的陈后呢?想到这里,阿娇更没法止住涌上来的哀伤之情。“说来说去,真的最挂心不下的还是你。”太皇太后温柔地说道,虽是寒冬,却带着春日杨柳拂面的舒服。“你啊,向来是半傻不jian。说你聪明吧,你还有点傻气,想在天子身上找唯一。说你傻吧,你还是比你母亲比窦婴见事都分明的人。所以,外祖母总觉得放心不下你。”阿娇的泪扑簌扑簌地大颗落下,太皇太后接着说道:“不要希翼太多,但也不要害怕失去。这世间,比儿女之情更美好更叫人值得争取的事还有很多呢。”阿娇明白,太皇太后这是在劝慰她。她不肯刘彻纳妃,就是一片痴情之心。而富有四海的天子,哪怕她生育了嫡子,哪怕她一直受宠,他也不可能这辈子只守着她一个人。她重重地嗯了一声,膝行上前把头埋在太皇太后怀中。“不过,外祖母总盼着你能得偿所愿,盼着外祖母没有得到的上天能福报在你身上。”阿娇的悲戚再也无法克制了,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放声哭了起来。太皇太后停下来,又无奈又心痛地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的头。窗外大雪纷飞,黑云遮天蔽日,一发不可收拾。建元六年正月,太皇太后薨逝于长乐宫,走完了她波澜壮阔的一生。(。)☆、第九十章太学太皇太后去了,所有人眼中刘彻都该是高兴的。因为他失去了最后的束缚,变成了真真正正的皇帝。从今往后他不需要再事事都往长乐宫中打转,他可以亲政言事,可以号令天下了。甚至,只要他想,虎符在手,汉匈一战可以一触即发。但是,夜深人静时,他只觉得如芒在背,压力更甚往昔。没有人能约束他时,才是最大的约束。刘彻独自站在长乐宫太皇太后寝殿内,久久地望着太皇太后的寝榻。似乎老祖母还像旧时那样对自己闭着眼睛笑着,慈爱地叫他彘儿。皇祖母,您和父皇的期望,彘儿一定会做到的。等到那天,彘儿再到这长乐宫中来。他转身大踏步走出寝殿,走出正殿,走出长乐宫。对等候在宫门口的春陀沉声说:“封宫!”太皇太后薨后,无人有此资格能再住长乐宫。建元六年的初春,寒风微厉,天空灰蒙蒙一片。汉宫上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