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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啊。”“突然作妖,必有所图,”叶凤歌咬牙,“说吧,到底想做什么?”静默片刻后,他那修长身形徐徐投映在丝绢屏风上,显是站起身来了。叶凤歌心中一惊,不自知地退后两步,荡起潺潺水声。好在那道影子只是斜侧贴上屏风便止住了,看着并没有绕过屏风的大胆企图。“我记得,小时你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噙笑的沉嗓揉进了可疑的喑哑,轻轻的,缓缓的,在温热水气氤氲一室的暧昧中听起来格外撩人。叶凤歌浑身一个颤栗,紧张兮兮的粉颊已然红得像要滴血了。“那时你说,从前有位仙女在河里洗澡,有个坏小子偷走了她的羽翼藏起来,她就再也回不了天上,只好与那坏小子成了亲。”喑哑沉嗓沙沙的,仿佛被一把砂糖摩挲搓揉过,话尾的笑音中藏着些不怀好意的甜。“凤歌,你说那位仙女她心中委屈不委屈?生气不生气?”这声音,分明透着一股子存心捉弄人的调调。虽只闻声不见人,叶凤歌也能想得到此刻那对漂亮的眸子是如何噙着笑嗖嗖冒坏水儿的。明明被暖洋洋的温泉水包裹周身,她却止不住打了个冷颤,脑中跑马灯似地闪过一串字眼——羊入虎口束手待毙自掘坟墓叶凤歌你这个蠢货当年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给他听!她颤巍巍重回池边,小心翼翼地探出两手扶住池壁边沿,将身子低低压进水中,探出半张赧然透红的俏脸,又嗔又恼地瞪着屏风上的影子。“仙女生不生气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极力虚张声势地俏红脸蛋绷成严厉状,“傅小五,若你敢学坏小子找打,我……我当真不理你的。”奈何她心中羞赧窘迫,导致说话间气息不稳,轻软甜嗓明显带颤,话里的威胁又毫无力度,听起来倒更像是打情骂俏的娇嗔。屏风上的长影猝不及防地震了震,接着那影子便倏地背了过去,只留后脑勺轻抵着屏风的绢面。“凤歌,求你、你别说话……”傅凛那沙哑沉嗓已愈发含混,伴着些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欢愉的难受轻吟。叶凤歌有些幸灾乐祸地咬住上扬的唇角,低头垂下红脸,小声嘀咕:“活该。”等了好一会儿,那头的傅凛才像是总算缓过劲来。“我不想放你回天上去,”他清了清嗓子,虽沙哑,语气却珍而重之,“可是,我不会藏起你的羽衣,不会让你生气,不会让你委屈。”“说得跟真的一样,那你跑进来做什么?”叶凤歌松了一口气,嘀嘀咕咕地笑着在水下踹了踹,“还拖椅子!”虽嘴硬着,她心中却是信他的。撇开以往不说,光就这几个月来的种种,已足够她看清傅凛待自己的那份心意了。无论从前还是如今,傅凛没有逼迫过她任何事。哪怕之前一直追着闹着问她几时成亲,撒娇耍赖、卖惨扮乖,看似无所不用其极,却从未当真罔顾她的意愿。从头到尾都只征询的问句。外头人谁不知道傅五爷是个惯会算计的,在她面前却总是只有那些没头苍蝇似的笨招数。不是他拿她没法子,只是他舍不得对她使心机罢了。叶凤歌眼眶一烫,唇角无声扬起。“逗你玩的,没真拖,”傅凛背靠着屏风低声轻笑,“原是要在外头等你出来的。”此刻的叶凤歌渐渐镇定下来,脑子也好使了些,多少明白他为何要荒唐地闯进来胡闹这一出了。他是担心她听到外头有动静,却不知外头的人是谁,心中必定会害怕,这才进来“打个招呼”。这家伙从小就这样,时不时会有些古古怪怪的举动,若不深想,便只觉他莫名其妙、胡搅蛮缠,实则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偷偷表达对她的在意。“混蛋兮兮的,若担心我会害怕,在外头吱一声不就行了?”她烫着双颊浅笑轻嗔。“怕你听不出来是谁‘吱’的,”傅凛紧了紧嗓子,小声道,“你慢慢来,不急,我出去等你。”看那影子从屏风上消失的速度,根本就是落荒而逃。****虽傅凛说不急,叶凤歌也不至于当真让他在大雪天的夜里久等。她很快将自己拾掇齐整,顺手散开被温热水气整湿的长发,拿干巾子简单掸了掸,便裹上厚厚的连帽披风将自己从头到脚包好,匆匆行出。傅凛抿唇笑得无辜,端的是一派叫人心尖发软的温驯乖巧,让叶凤歌再说不出什么训斥的话,只得软软瞪他一眼。叶凤歌打量四下,并未见旁人跟随,忍不住轻蹙了眉心:“你怎么自己过来了?”“闵肃跟着的,不知道躲在哪里。”傅凛笑笑,伸手牵住她。南院与北院之间有一截毫无遮蔽的小径,夜里四下模糊,此刻又积雪路滑,叶凤歌才走出没十步,就小小踉跄好几回,亏得有傅凛在旁牵着才没打跌。“罢了,”傅凛笑着站定,走到她面前背对着她蹲下,“我背你吧。”叶凤歌惊讶地瞪大了眼:“你……”“少瞧不起人,”傅凛索性反手扣住她一抵,让她趴在了自己背上,“只这么一小段路,可以的。”怕伤他的面子,叶凤歌没再争执,安安分分圈住他的脖颈:“那你别逞强,若累了就放我下来,不会笑你的。”傅凛“嗯”了一声,反手死死护住她,脚步沉缓地踏过一地积雪。“别怕,不会摔着你。”许是察觉到她的僵硬,傅凛低声笑道:“小时你每次抱着我站在菜架前问我想要吃什么时,我都会想,等我长大,就换我将你护在身后,让你也站得高高的。”虽说傅凛的寒症近来大有好转,瞧着比往年精神许多,可身娇体贵的傅五爷本不是惯于负重的人,背着叶凤歌这么个大活人在雪地里缓缓走了这么一截路,再开口说话,气息就难免有些不稳。可他护住她的双臂却像灌了铁水似的,仿佛全身的力道都齐集在臂上。“恭喜你夙愿得偿。”叶凤歌柔声轻笑,眼眶却止不住发烫。她拿下颌虚虚抵在他的后肩,单手攀着他的肩头,另一手扯过披风一角替他遮住的雪花。静静打量着他的侧脸。昏暗夜色中,近在咫尺的矜秀玉面成了视野里唯一清晰的画面。那侧脸线条是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特有的弧度,薄唇抿着笑意,带点孩子气的雀跃偷乐,又隐隐透着即将破茧而出的锋芒。这棵原本苦进心里的小白菜,在漫长时光的砥砺下,带着满心里累累的旧痕,在所有人都不知不觉时,长成了最好的模样。坏小子没有偷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