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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屋顶,与世间生灵万物接触的刹那消失无踪。朱百合的眼睛莫名发热发痒,抱着孩子牵着妻子没办法揉,只能用力眨了好几下,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除了妻子和怀里的小宝,又多出了两个身影。两个半透明的、泛着温暖柔光的人影,他们漂浮在半空,面上带着安详宁静的笑容,慈爱又满足的注视着朱百合一家三口。朱百合心神巨震,霎时间泪如泉涌:“爹!娘!”朱老夫妇携手而立,只是静默无言的望着他。朱百合下意识的想要上前,却从朱老夫妇的身体中穿过,他愣了一下,转过头来,正手足无措,突然发现妻子也正热泪盈眶的望着一个方向,口中哽咽着唤“娘”。同朱百合的爹娘一样,妻子的母亲也在她小时候撒手人寰,只有他父亲一手将她拉扯大。“岳母?”朱百合什么都没有看到,连忙转过头,见爹娘的灵魂仍然漂浮在身边望着他才松口气,不是看错了,不是做梦,幸好幸好,真的是爹娘显灵了。可为什么看不到岳母呢?怀里的小宝突然挣扎一下,指着地上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喊:“狗狗!”朱百合:“什么狗狗?”小宝:“狗狗,噗噗,噗噗。”噗……噗?布?布布?对了,从前家里有过一只小土狗,小宝总爱问它叫噗噗,妻子就给小狗起名叫布布,可是布布已经病死了。朱百合顺着小宝指着的方向,第一眼什么都没看到,揉了揉眼睛,似乎看见了一团模糊的影子,用力眨眨眼,一个半透明的小狗魂魄出现在朱百合面前。“夫君,这是我母亲。”朱百合:“我、我看不见呀,娘子,这是我爹娘,你见过的,你能看到吗?”朱夫人一脸狐疑,朱百合几次强调,朱夫人才隐约能看到一点影子,但是公公婆婆的面容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夫妻俩面面相觑,发现周围许多人也都和他们一样,有些盯着空气激动激动的说话,有的半是害怕半是恭敬的做出聆听教诲的模样,还有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但是仍然有少数的几个人,似乎什么也没看到,眼神惊恐,莫名其妙的看着周围的人。“这些人都疯了吗!”“他们在跟谁说话?”“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亡魂归家,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别人看见的亡魂。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还有其他的城镇村子,全都在上演着相似的一幕。归乡!归乡!多年来,老国公始终不能忘记昔日的袍泽战友们,梦里有一张张年轻英气的面容,有厮杀的战场、堆积如山的尸骨,还有英魂们渴望归乡的亡音。他能带回来的骨殖寥寥无几,多少忠烈尸骨无存,多少无名之士埋骨他乡,招魂做法是否能令亡者安息?若是英魂已归故里,为何耳边的亡者之音从未消失?老国公用力抓紧栏杆,望着观景台外一个个器宇轩昂的将军们,他们的面容是这样的熟悉,年轻鲜活,意气风发,和记忆中的不差分毫。“褚焕之,邓彻,蒋域,梁放,白奇……”每一个人的名字他都能叫得出来,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个俊朗高大的年轻男子身上,双目相对,一个热泪盈眶,一个湛湛生辉,含着熟悉的安抚的笑意。老国公叫出了一个每个人听了都不会陌生的名字:“薛瑶光!”南平王!家人惊骇又无措的望着老国公。秦家人普遍高寿,至今未有老人过世,其中最长寿当属老国公,当观景台下人们纷纷口称亡魂现身,秦家这一层只有老国公一人看到了亡者。他念出的每一个名字都是早早故去的英雄名将,时间已经太过久远,还记得他们音容笑貌的在世之人,除了南平王太妃,恐怕就只剩老国公一人。“你们回来了!”老国公老泪纵横。众将军面露微笑,颔首示意。金仙观外,石鼓之上,赵小禾第二次落脚。咚!鼓声再次传遍大齐的山川河流,夜之所至,鼓声所至。荷花足下生,亡魂飞升空中。“爹!”“娘!”人们呼唤亲友的声音此起彼伏,朱百合望着渐渐远离的爹娘,心酸,不舍,然而内心更多的是看到至亲亡魂已得到安宁的感动和安慰,他用力擦了擦眼泪,大声喊道:“爹娘,你们走好!儿子长大了,爹娘再也不必为我担心,我和娘子小宝都会好好的!”“走好!走好!”“勿念!”“家中一切都好,且放心的去吧!”“娘子,我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的,你安心投胎吧!娘子,呜呜……”……人们大声告别,虽泪如雨下,喜悦和欢愉的感情却多过伤心难过,有人在街上一边追着升空的荷花灯一边挥舞着手臂,直到再也追不上。“快看!快看!抬头看!”听到越来越多激动的呼喊声,朱百合一家都抬头望去,小宝一下子把眼睛瞪圆了。不知何时,漫天都是缓缓飘上夜空的荷花灯,朱百合连忙往另外一个方向看去,爹娘那盏还有小狗布布的都还能看见,只是相邻的荷花灯上什么也看不到。待他问了自家娘子,发现自家娘子也和他一样,除了母亲和小狗的那两个,别的荷花灯上看不到亡魂。莫非个人只能看到各自亲人的亡魂吗?有多少荷灯,就有多少返回家乡与亲人团聚的亡魂,它们越飘越远,最终化作一抹缥缈的金色烟尘消散在夜空中。当荷灯的亮光消失,京城东边的高空披着祝福之力凝成的金光,缓慢而有力跳着祭舞的身影便格外的引人瞩目。“那是——”“是道长吗?”“是道长吧?道长说过今日要在京城筑高台祭神的,难道方才我看到我娘的魂魄,是道长祭神的缘故吗?”“不对!不对!你们看,那分明是个女子!”“我知道!”朱百合终于忍不住了,莫名的骄傲,并且充满了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大声说道,“祭神的不是道长,是道长请来的同门师妹!”被赵小禾问过话的书生望着空中的身影喃喃自语:“飞天神女。”旁人听到了,跟着说:“是神女!”“神女?”“神女……”呼唤神女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人在的地方就能不断的传递下去,无论看到的,看不到的,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神色期待的、感激的看向同一个方向。外界的一切赵小禾完全感觉不到。如果她能睁开眼睛往四周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