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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厉忻功力全部恢复,他自信能和这人拼上一拼,但现在他内功崩损,体力难支,便是对上一轮,怕都要死在当场,况且他猜测,这个人不急得杀他,或许有意放他一条生路。“既然已经来了,不来出面一会?”周围风声烈烈,掀动衣袍,厉忻披头散发,身上只披一件血迹斑斑的薄衫,双手空空,在月光笼罩下,他面白如纸,目光空茫,就像受冤还魂的鬼魅。等了一会功夫,那人缓缓走了出来,从阴影处站在光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骆…骆堂主……”“中了毒还能逃出这么远,你内力不差。”“呵,骆堂主这是要抓我回去,你堂中侍卫上百,怎么需要亲自前来。”骆云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想看看你打算逃到哪里,半月前我接到探子传信,说魔教教主厉忻被名剑山庄少庄主穆清羽斩毙剑下,之后,魔教内部互斗,右护法萧凌上位,继任教主,并广发圣手令,清剿厉忻余党。”听到这些,厉忻反而不觉吃惊,他在魔教多年,也自知那里本是人情寡薄,你死我活的地方,他失踪半月有余,有心者必然篡夺权位,只是清剿他的部众这种事情,做得还是比他狠绝,当年他诛杀前任教主,也只是将那些不服的人关进暗牢,事后废除武功逐出魔教,他对别人仁慈,但别人对他却斩尽杀绝。“听到这些,你并不吃惊?”骆云好奇地问。“弱rou强食,天道而已。”厉忻淡淡说道。“呵,天道。”骆云冷笑一声,随即轻蔑地看了厉忻一眼说:“你如今也是丧家之犬,走投无路了,如今再对付你,倒显得我不够度量,落井下石,这样吧,你留下一样东西,替你一条命。”厉忻蹙了蹙眉头说:“你想要什么?”“我听闻魔教教主厉忻,少年时也曾为名动一时的江湖侠士,他苦修的秋水剑法,精髓尽在一处脉门,只要毁了这处脉门,无上修为都毁于一旦。”厉忻垂下脸,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随后抬头笑道:“好,我愿意自毁经脉,偿还亏欠司徒初雪的孽债。”说罢,举手便朝自己脉门处切去。就在这时,骆云突然喊了一声“慢”。“这件东西,我自己来取。”说罢,他扔了一柄剑过来,说:“厉教主,吾辈剑法不精,前来请教。”随即一拱手,拔剑迎上。厉忻接过剑,这是柄青锋剑,青铜冶炼,质地刚硬,拔剑后,宛如引出一泓碧水,在月下烁然生光:“好剑。”第十二章骆云没有说话,江湖中兵器谱前十名内,有一是节骨铁鞭,百晓生说过,有一个人,能将鞭子使得如同灵蛇,伸缩自如,又能使得如同长剑,刚劲有力,那便是骆云。不过骆云现下拿着的,是一柄剑,很少有人知道,他少年时,苦修的也是剑法,不过后来遇上了对手,心灰意冷,改用铁鞭。两人迎面对上,宛如长虹破日,在夜空里炸开一道焰火,秋水剑法举重若轻,善用取巧之力一举千钧,厉忻内力亏损,也借力使力,尽量避免与对方硬拼,所以打斗之时,多是一击即退,他心思明朗,不善钻营,剑法上也显得出来,如今刻意刁钻处使劲,颇有些滞涩之感,也让骆云打得很是不痛快。骆云用剑杀气横溢,碰上厉忻倒似石头撞上棉花,使不上一点劲儿,没多大功夫,便有些气急败坏,剑锋一顶,挑中对方剑柄,再用力便将厉忻手中的剑挑飞了出去,随即他剑锋稍偏,戳中厉忻腕间一处,压下分毫,轻轻一掠,又将剑收了回去。这一招看似放了水,但厉忻知道,骆云用劲极巧,刚才那一招恰是切断他的一处手筋,阴损之处在于,厉忻那只手再也不能练武了。“你那些花拳绣腿,平白玷污了秋水剑法的名声,厉忻,我断了你的经脉,你就此不能练剑了。”骆云虽是笑意猖狂,但眼底却有一丝黯淡,他目送着厉忻远去,那面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了,随后眼眶湿润了。他自言自语说:“我这些年来,到底在追求什么,为了你舍弃剑道,如今……”他仍然记得,当年意气风发,出师之日便去江湖游历,幻想着用手上一柄剑引动江湖风云变幻,谁知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就是厉忻,那时候的厉忻只是一个严肃冷漠的少年,却已经在武林大会上一鸣惊人,他用秋水剑法,不出一个回合便将骆云败于阵下。茫茫人海中,厉忻不会记得这样一个剑法平庸的挑战者,所以骆云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停留在他心上过。后来骆云改学铁鞭,数年后功成名就,与此同时,厉忻却下落不明,直到,那一夜,这个男人再度闯入他的视线,却是奉魔教教主之命,暗杀武林盟主,并因此将他的喜宴,毁得彻彻底底。那一瞬间,骆云似乎听见了心碎的声音。从雷云堂逃出后,厉忻便一直在呕血,中毒加重伤,他根本支撑不到断情谷。而如今,他偏偏又蓬头垢面,穿得衣衫褴褛,便是想求助于人,也只是被当成乞丐或疯子罢了,况且他如今沦落到这般田地,谁又会帮助他。无奈之下,他躲在一间破庙里,屋顶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开了很大一个洞,夜里风吹进来,就像直接吹到骨子里,真冷,冷得要命。于是点起一堆篝火,抱臂蹲坐在火堆旁,他没有打理自己的仪容,这个时候,他希望别人并不认识他。夜里的郊野很安静,偶尔响起野兽的嚎叫,但都是很遥远的,不知过了多久响起一阵马蹄声,哒哒地抵达庙门前,有一人说:“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下榻之处,便先勉强一晚吧。”另外一个人不知为何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这两人相携着走了进来,见到厉忻,先是惊了一下,随即走上前,那个之前说话的人大约二十三四年纪,容姿清贵,笑意盈盈,穿着一身浅蓝色底的衣服,手上把一柄白玉折扇,很是潇洒风流的样子,另外一个人,却是一个面冷如霜的道士,身着浅灰色道袍,戴紫金冠,佩春秋阙,相貌端正清凛,臂上搭一只拂尘,显得整个人干净纯粹。这笑意盈盈的公子上前对着厉忻抱拳,道:“冒昧打扰,我们二位可否在贵地休息一晚?”厉忻知道这公子说这句话是出于礼数周全的习惯,或许真对上一个乞丐,他也能这么谦逊有礼地说上这么一番话,这种人看似很好相处,其实很难交心,因为他和谁都很熟络,所以他和谁都很疏离。“无妨。”厉忻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音落,那公子不知为何眼睛亮了一下,盯着他瞧了起来,厉忻有些尴尬,于是转过身对着墙壁去了。“啊,方才是我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