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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燕娘有机缘。”松姨瞄了眼清让。那么年轻,哼。她拍了拍王鼎的肩,“好了,你回去吧。我看燕娘没有什么毛病,多静养自然就会好。”王鼎还要争,松姨已经不客气地关上了门。眼看王鼎发了急,清让忽然说,“等一等。”在众人疑惑的神情中,他慢慢地说,“此地有鬼气。回去说吧。”之后,一路上,任凭王鼎怎么着急地询问,清让都一言不发。谢茵对他有了一定了解,知道他就是如此孤僻寡言的性情,拦住王鼎道,“别急,别急啊。道长刚才不是说了吗,他闻到一点鬼的气息。那就是说,他还没见到鬼,没有十足把握。所以这事还要再查,才能下定论。”王鼎想也不想地吼道,“再查,再查!燕娘的性命已经垂危了,她等不了那么久了,你们知道不知道!”王老妪见他口气很冲,几乎是在得罪道长,忙打断了,把他拉到旁边。王老翁也叹了口气,替儿子道着歉,“对不住啊两位,鼎儿他是急坏了,他没有恶意的。”见清让不言语,谢茵接口道,“我们知道的。是不是道长?——是。”王老翁抽了口旱烟,慢慢地道,“姑娘不知道,鼎儿这孩子,同燕娘从小就认识。燕娘,可说是他的一个执念了。”谢茵不由地好奇,斟酌着语句问,“那,既然如此,他们当初怎么不成婚呢?”老翁摇了摇头,“燕娘十五岁的时候,叫镇上的小霸王吴郎看上,娶去做了夫人。我那傻儿子,平日里虽有结亲的心思,可真到那时候,又怎么忍心去坏了燕娘的前程呢?”谢茵听的唏嘘,“燕娘那位故夫真不愧他的名号,人都死了,魂魄还这么瞎纠缠。您放心,这样的鬼不被天容,在人世呆不了多久的,燕娘最后还是会和王鼎顺利成婚。”王老翁苦笑着点点头,“但愿吧。”不多久便回了王家。王家夫妇说服着儿子先进房休息了。谢茵目送他们进去,叫住清让,“道长!”清让驻足,看着她。谢茵鼓足勇气地问,“刚刚道长闻到了什么,可以和我说说吗?”她的手心都在冒汗,直觉下一刻,清让就会冷淡地转身离去,睬也不睬她。没想到,他居然点了点头,说好,往外走。她立刻明白,这里不是谈话之地,忙跟了过去。等站定后,清让开口,“其实我刚刚,见到了他。”谢茵愣住,随即明白他说的是死去的吴郎,头皮一阵发麻,“不会吧?你,你能看见?”清让点头,淡淡地说,“道士辈中,有一类人生魂体阴,又不接触肃杀气,便可以见鬼。”谢茵听的屏住了呼吸,“那道长是什么时候发觉自己有这种功力的?”清让想了想,“十五岁上下吧。那时我在山中修行,有一天晚上,从师傅的晚课下来,忽然察觉五感异常清醒,耳朵里听到许多哭声、笑声。眼睛也慢慢看到了过去见不到的种种。之后问了师傅,知道这是开了灵眼。”“那后来呢?”“后来,我就开始充当人世中的走无常。”“走无常?”“就是在某些事上,充当冥司之卒。”“这个我知道!是不是劝告不肯投胎的人转生什么的?”清让想了一瞬,道,“也可以这么说吧。”谢茵捧着脸说,“原来清让道长这么厉害啊。我原本以为那些神神鬼鬼都只是笔记上的记载,想不到都是真的。”“我十岁以前,也以为那些都是假的。直到出家为道士,接触从前见不到的自然、山林,才知这广袤大地原来有那么多的异事奇情。”谢茵好奇地问,“道长是哪里人?”清让没有瞒她,道,“京城。”谢茵惊喜地说,“我也是!其实早先看道长吃饭说话的样子,就觉得,嗯......”她的脸有一点红,悄悄地说,“很文雅。你别笑我呀。道长家里是书香门第吧?”清让没有回答这个提问。他忽然道,“你,想不想见一见鬼世?”清让牵住谢茵的袖子,带着她往前走。她的脸红扑扑的,一方面是因为被牵住,哪怕是袖子......另一方面,是清让刚刚用刀割开了自己的小指,把血抹到了她的眼皮上。这让她心里毛毛的,总有一种感觉,那血要滴下来了,掉在她睫毛上,然后干透,洗都洗不掉......忍不住动了下,想去摸一摸眼睛。清让忙制止,“别动!”谢茵乖乖地哦了声。清让颜色缓和地说,“你一动,眼前的东西就看不见了。”谢茵心里明白,像她这样的凡人,一生没有窥见鬼神的机缘。只能借助有道之人的血和牵引,悄悄看一看。贸然擦掉那滴血,恐怕会惹麻烦。两人一路往西走。谢茵发觉人多处还看不到什么。等到了人迹罕至的郊外,耳朵里突然传来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叫声、啸声。与此同时,眼睛也看到了——那些身体透明的魂魄。他们不像故老传说的那样,皮肤发青,形容骇人,只是脸色较常人苍白罢了。并且不靠脚走赶路,而是飘浮。除开这两点,与凡人无异。两人信步走到了一处热闹的鬼市前。有个卖帕子的老板招呼道,“都来看看,都来看看!十文钱一块的帕子。便宜又好看嘞!”谢茵悄悄问,“他看不出咱们是人吗?”清让轻声道,“你看他的脸色,恐怕是新死不久的鬼,所以还没有那份眼力和道行。”谢茵觑了一眼老板,的确,比起周围的人,他的脸色不那么苍白,还有几分红润。大约死了还不到几天吧?这样年轻,还不到三十就奔赴黄泉。她心中恻隐,挑了两块手帕,摘下耳朵上的另一颗耳坠,递给他。那位老板见交换的东西贵重,推辞着,但谢茵已经走远了。再往西走,远远便听见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是一口坟墓前发出的。一个五十余岁的女人在捶胸顿足地大哭,“方娘,你这个贱人啊,生前就没有什么用,十几年来,下不了一个蛋。现在又让我的儿子吃尽了苦头!你这种女人,就该堕十八层地狱,让阎罗王拔你的舌头,抽你的筋!”女人喋喋地骂了不少话,并且越说越恶毒。谢茵听的皱眉,想走,忽然觉得方娘这名字很耳熟。清让道,“王老翁提起过她。”谢茵恍然。昨晚在饭桌上,王老翁的确说过的,他们这里有个叫方娘的女人,前些年死了。她鳏居在家的丈夫出于夫妻之爱,再也没有续弦。谁知去年,仆人有事去找他,居然发现他在房里悄悄养了个娃娃。起初大家都怀疑他和人私通,但他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