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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的宁荣二公贾演、贾源兄弟封爵之后出资修建的。只是贾家军功立家,没有书香门第的底蕴,族学只建屋舍学堂,却不请饱学之士做先生,如今族中大大小小几十个孩子,就只贾代儒一人授课。到了族学之后,贾赦没叫人传话,自己径自去了学堂,在窗边略瞧了一眼里头的情形。只见贾代儒单手握着一本书,摇头晃脑的在那里念,下头学生倒也有几个跟着念的,其他孩子则有交头接耳的,有传递纸条的,有打瞌睡的,各种乱象不足而论,课堂纪律极差。这让贾赦一下就想到了原著里贾宝玉闹学堂那一节。如此课堂,也难怪贾家族学开了几十年,一个出息的子弟都没有,别说进士了,举人都没出一个半个。宁荣二府,唯一一位凭本事考上进士的贾敬,原是先太子伴读,并未在族学念书。贾赦并未打断贾代儒授课,而是目光在一众大大小小的孩子身上一一扫过:堂堂荣国府未来继承人,被贾母丢到这种地方;倒悉心培养贾珠。贾赦总觉得原身只怕不是贾母亲生的。贾赦这个角度只能瞧见一众孩童的背影,说来奇怪,扫过众人之后,贾赦将目光停留在一个孩子身上。那孩子似有感应一般,也朝贾赦方向望来。果然一个照面,贾赦就觉得这孩子必然是贾琏。而贾琏更是吓得一惊,将刚接过的纸团揉成一团,塞到屁股底下,正襟危坐,拿起书本摇头晃脑的跟着贾代儒念了起来。贾赦瞧见如此情景,忍不住笑了。贾赦还是周坤的时候,小时候家境不好,没有钱支付高额的择校费,念的就是片区指定小学。那所学校的教学质量不算很好,课堂上也跟现在的族学课堂一样乱糟糟的,贾琏方才的样子,就跟自己小时候在课堂捣乱被老师抓个正着的表现差不多。因着贾琏突然正襟危坐,其他孩子也察觉不对。有些宁荣二府嫡派亲支的孩子是识得贾赦的,瞧见贾赦站在窗外,也都不敢胡闹了。有些旁支子弟不常到宁荣二府走动,并不知窗边站的人是谁,只觉那人瞧着怕人,也都止了胡闹。学堂内,只怕独有摇头晃脑的贾代儒不知道贾赦来了。现在时候本就不早,离下学也近了,贾赦便没有打断贾代儒授课。果然不多时,贾代儒一篇文章讲完,对一众孩童道:“今日回家将此篇背熟了,若是明日不会……”京城宁荣二府何等显赫,贾家子弟多数躺在祖辈的功劳簿上不求上进,叫他们在学堂坐到下学已经不容易了,谁将一个在族中不得势的酸儒贾代儒放在眼中?只见贾代儒课业还没布置完毕,一众学童一哄而散,有些跑得急的还将贾代儒撞得一趔趄。贾赦摇了摇头,中国人自古重视教育,贾家族学这个样子,自然难以有能支应门楣的子弟。也难怪偌大家族最终落得风流云散的下场了。贾琏因为身份尊贵,身边是跟着小厮的。此刻他的小厮赵家林正在替他收拾书本笔墨。而贾琏因为上课不用心,被贾赦逮个正着,现下低着头立在那里,似乎有些害怕。贾赦背着手走近课堂,贾代儒见了,急忙行礼。论辈分,贾代儒乃是贾赦的叔辈,不过他如今依附宁荣二府过活,在贾赦面前自然是谦卑的。末世不讲辈分,只讲实力,贾赦向来不将尊卑瞧在眼里,但他作为现代人,还是很讲人人平等的,对于贾代儒,并没有居高临下的傲慢。只淡淡的说:“儒叔不必多礼。”便绕过贾代儒,走到贾琏跟前。“老……老爷。”贾琏长得很好看,虽然才六岁,但一双眼睛中如有星子,脸上白净,五官如画,依稀能看见日后风流模样。但他此刻小小的脸庞上写满畏惧。“叫什么老爷,以后叫父亲吧。”贾赦摸了一下贾琏的头,伸手去牵他。贾琏下意识的躲了一下,还是叫贾赦拉住了手。六岁的孩子还不是很分得清时间过了多久,他只记得很久以前,父亲也是疼爱自己的;但是也有很久父亲不怎么理会自己了。大概,就是母亲不在了那么久。刚开始,贾琏觉得贾赦很生疏,但是叫贾赦温暖的手牵着,又有几分形容不出来的温暖感觉划过贾琏小小的心扉。父子两个牵着走了一段,贾琏只觉得自己没那么怕了。“老……父亲,你会罚我吗?”贾琏抬起头有些担忧的望着贾赦。“这次不会,若是以后再犯,两次一起罚。明日以后,你不用来族学上学了,我给你请先生在家授课。”贾赦对贾琏倒也没有多深的父子情,不过他既然做了贾赦,占了原身的身体,自然要护着原身在意的人周全。六岁的贾琏还不是很明白贾赦这话的意思,不过听见自己不会受罚,还是高兴的:“像珠大哥一样在家里念书吗?以前老爷考校我和珠大哥学问,我总是不如珠大哥的。若是新先生知道我不如珠大哥,会罚我吗?”贾赦听到这里,微微一笑,又揉了揉贾琏柔软的发丝:“琏儿很聪慧,琏儿只要好生学习,过不了多久就会超过你珠大哥。要受罚,也是你珠大哥受罚。”古时候讲究严师、严父,但是贾赦觉得现代的鼓励式教育更加适合小孩子。尤其贾赦已经察觉到,贾琏在贾珠面前,是自卑的,这个时候更需要为他树立自信。所以,贾赦用很笃定的语气告诉贾琏,他不比贾珠差。至于贾琏这次口中的‘老爷’,贾赦自然知道指的是贾政。若是自己没有穿越,若是原身还是颓废不管事,贾琏多半要像原著里说的一般长成二房的一个管家。果然,贾琏听到贾赦这样说,眼睛一亮道:“当真?”贾赦看着贾琏纯净期盼的眼神,微笑着点了点头。贾琏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开心的笑了起来。灿烂得仿佛把天空都点亮了。父子两个就这样牵着手从族学慢慢走回了荣禧堂。古时候讲究父为子纲,以严父居多,倒少有贾赦这样的慈父举动;一路上,父子两个引来颇多目光。贾母以为贾赦性情大变,是因为自己逼得太急了,她越想越担心贾赦当真什么都不顾,取了贾珠性命,谁也别想好好过日子。于是贾母终究忍不住亲自到耳房来寻贾赦,她原是要跟他说自己不逼贾赦搬出荣禧堂了,却扑了个空。贾母在耳房坐了半日,才听说大老爷回来了,忙走到廊下来瞧。贾赦倒没有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也没有提刀拿枪,只见他一面走,一面低头瞧着贾琏,父子连个仿佛在说话。贾母远远瞧着抄手游廊上父子两个一大一小牵着手慢慢走来,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当年。当年,贾代善也是这样牵着贾赦,父子两个有说有笑。婆婆偏心贾赦,丈夫也偏心贾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