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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怪我就好。”连日哭泣,曲小宇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全是血丝,红肿不堪。过于悲伤的时候,只是开口说这么几句话,她都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无论是曲哲,还是曲小宇,谁都有在跟父母吵架的时候恶毒地想着不要再见到他们,想要早点独立,早点离开这个阴沉沉的家。可真到了分开这天,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曾经的想法有多么愚蠢。一定要失去了,才知道不可失去,再追悔莫及,又恨以往的自己没有珍惜,又恨时光无法倒转。“你怪我就好。”曲哲说着,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向天边。今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已经是初夏,他却感觉周遭冷得如严冬。「承」40.40.四年后。这家小店开在城郊,铺面倒是不小,在这附近每天也算是宾客不断,人来人往。可这里实在是脏乱差,大家似乎都不怎么在意食品安全或者卫生许可证之类的玩意儿,外面的座椅还每天有人勤快收拾,做给客人看看;后厨则截然不同,到处都沾满了油垢,地上更是常年积水,下水管道处被垃圾塞得快要堵死,水只能慢慢慢慢往下渗。可即便这样,店主也没打算请人来通通管道,反正在他眼里,只要能用就成,什么干净整洁,那都是屁话,换不来钱的。“你洗快点啊!!!”“哦哦!”他垂着头,一手拿着已经看不出本色的抹布,一手拿着碗碟,动作飞快地擦几下,再在水龙头下冲两秒,使劲儿将上面的水抖掉,放回洗好的碗堆里。一开始他还会认认真真地洗干净每一个碟子,可天天被店主拿那些难听的话骂来骂去后,他也学会了怎么样草草了事,怎么样让碗看起来是干净的。“你他妈真是个废物,洗个碗洗这么久!不想干赶紧滚蛋!”可饶是这样,店主仍不满意,依然站在一旁,双手抱胸,不满地骂着。他不再吭声,只是机械地洗着——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其实他脑子里放空一片,因为熟练,由着肌rou记忆去做就好了。“碟子啊——”那边正在爆炒的小龙虾已经完成,再放几秒火候就过了,掌勺不耐烦地用锅铲敲着铁锅的边缘,发出叮当响声,“能不能快点啊,我这里还等着四五个大菜要炒!”“去啊,把碟子送过去啊!”店主不满地走上前,一脚踹在他的膝窝处,虽然力气不大,却踹得他腿一软,差点摔倒。来不及反驳什么,他只能拿端起一摞,七八个刚洗好的碟子急匆匆往那边走。脚踩着积水里带着响,他踩过下水管道口,上面被水炮烂的菜叶子滑脚得厉害,他又匆忙,根本没注意脚下有什么。只听见“啊——”的一声惊呼,接着便是碟子摔落,叮铃哐啷地碎了满地。店主不怒反笑,冷冷道:“一个碟子五块钱,从你工资里扣。”掌勺本就等得不耐烦,见着这情况,干脆自己跑到碗槽边拿了个干净碟子过去装菜,还忍不住地抱怨:“老板你多请两个洗碗的好吧,真的服了!”“你们一个个不要开工资啊,还请人,也没看店里多赚点!”无人关注他,他自个儿从地上爬起来,手被瓷碗碎片割破了道口子,身上的衣服也被污水沾湿,正是十一月天,他霎时间就觉得身上发冷。可他仍是急匆匆的,跑去角落里拿了扫帚过来,把地上的碎片都清扫干净。“老板……我回去换身衣服。”他道。“那按旷工一天算!”“那算了,我不换了。”他说着,顾不上处理手上的伤口,又回了碗槽前。老板冷笑一声:“嗤,你也晓得啊?你不勤快点做事我这儿就换人了!早就说年轻人干活干不好,还爱偷懒,我真是后悔让你到店里来。”“对不起……”晚上十一点多,店里的人吃过工作餐,陆陆续续走了。他仍忙着收拾后厨,往常倒是轮着在做,可今天他做出了事儿,自然而然,打扫工作就算作了惩罚。他蹲在下水道口,带着塑胶手套一点点把卡在缝里已经腐烂发臭的食材弄出来,扔进垃圾桶里。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次被这些东西滑了脚,赔了四十块,只能自己清理干净,下次别再吃这亏了。等到他做完这些,工作餐早就吃完了,只剩下碗碟。他又把碗碟洗干净放好,在关掉电闸,拉下卷闸门,往员工宿舍去了。这里的宿舍是一套房子自己改出来的,每间房不过五平米,厕所共用,房间里放下一张床,几乎就没什么位置了。他回去的时候厕所里别的员工在洗澡,他只能穿着脏衣服站在走廊上抽烟,等着厕所空出来,好去洗澡。软装的黑色七星占了他开销里的大头,好在他抽得少,两三天可能都抽不完一包。涩喉的浓烟进入肺里转一圈,再深深呼出来,总会让他平静不少。洗过澡,换身干净衣服,再把脏衣服洗了晒了后,已经深夜两点多了。他躺在床上,开着一盏时不时闪烁的台灯,点起了今天的第二根烟。烟雾在逼仄的房间里飘荡上升,在灯光下显得极具美感。枕头旁堆着许多旧书,封面都用报纸包着,边边角角都有不少破损。外壳上什么字也没有写,可他仍然能准确地分辨出哪本是哪本——这里的每一本书,他都翻阅过无数次,其中的字句,只要听见上句,就能立马背出下一句。他咬着烟嘴翻开,跟平时一样,慢慢地看,一根烟的时间,可能看不了几页。这些都是他在旧书摊上收来的,一本一本,慢慢收集,只要途径旧书摊,他一定会驻足,看看有没有自己需要的。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半年。之前三年他在一家炸鸡店工作,因为要去新的城市而辞职,却只能找到这家店符合他的需要——包吃包住,远离市区周围消费低,而且不用文凭。日复一日同样的生活会让人麻木,这点他深有体会。翌日,他准时准点地走进店里,到后厨拿过自己的围裙系上。店主突然走进来,冲他嚷嚷道:“那个什么,你过来!”他依言走过来,这才发现店主身后还站着人。那人四十来岁的样子,皮肤蜡黄,眼窝下沉,一看便知长期cao劳。店主倒也没不好意思开口,直接道:“你被辞退了,等下我给你结工资,这是新来洗碗的。”“能不能……”他有些艰难地开口乞求道,“能不能别辞退我,我可以每天多做一个小时,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