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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动了一下,说:“你抱得太紧了,本座觉得痛。”叶暠宣慌忙稍微放松了一点:“师父,我查到一些事,关于白骨乡的煞鬼,我……”云何处清俊的脸苍白干净,已经没有了魔纹狰狞的模样,他看着他徒弟,轻轻笑了一下。叶暠宣未说完的话忽然梗在了喉咙里。他不敢置信地缓缓低头,看着师父握着一把幻化出的玉箫,狠狠插进了他的胸口里,玩乐似的轻轻搅动着。云何处在笑,他很少笑出声来,可他真的在笑:“暠宣,你送我的玉箫,被我弄丢了。我现在还你一把新的,你喜欢吗?”叶暠宣吐着血,却没有挣扎,他看着云何处胸口也渐渐漫延开的血迹,沙哑着说:“师父,连心咒还在,你杀我……和自杀有什么区别。”云何处眼眶里似乎有泪水,但是没有流下来。他拖着徒儿的躯体半跪在地上,风中飞舞的乱发下,一双如墨的黑瞳渐渐泛起魔气森森的紫红,白衣瞬间化为玄黑,鲜血顺着漆黑的衣服滴落在枫林里。他轻声说:“我知道啊,叶暠宣,你所有的痛,我都能感同身受。可你,从来不知道我疼不疼。”叶暠宣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nongnong的黑雾里。鬼鬼祟祟的煞鬼们在暗中偷窥他,忽然间纷纷散开,让出一条路来。云何处一袭黑衣,长发披散,似笑非笑地走过来。叶暠宣捂着胸口,那伤果然已经愈合大半。他微微苦笑着看向云何处:“师父……”云何处走到他身边,声音微微有些哑:“醒了?”叶暠宣轻叹一声:“醒了。”云何处拔出剑,落在了昔日徒弟肩上,缓缓扎了进去。叶暠宣闷哼一声,边痛边苦笑:“师父……何必,我痛,你也要痛。”云何处冷冷地说:“本座乐意。”叶暠宣只好任由师父捅着,反正也死不了。云何处捅了几下,觉得没趣了,又拔出剑,坐在叶暠宣旁边钓鱼。鲜血滴滴答答地流着,煞鬼们却不敢上前,只能贪婪地吮吸着空气,假装自己能尝到那些香甜的味道。叶暠宣环顾四周,他们被煞鬼包裹在不见天日的这片地方,看不见路,也不知道在哪里。他也不知道,师父要做什么事。云何处钓鱼钓了很久,也没有鱼上钩,他回头看了叶暠宣一眼,问:“叶暠宣,还疼吗?”叶暠宣轻叹一声:“你就算要把我凌迟处死发泄心中所怨,也先把连心咒解开。师父,你总是这样替我疼,我看着难过。”云何处没忍住笑了出来:“噗嗤。”叶暠宣抬起头:“师父?”云何处笑着说:“傻徒儿,你说得好像真的,为师就快信了。”叶暠宣微微怔了一下。云何处伸出手,哄小孩儿似的揉揉他的头:“可我知道,我的徒儿很会说谎,他说谎的时候,我总会信,对不对?”叶暠宣苦笑:“师父以为我在算计什么?”云何处不笑了,平静地说:“你什么不能算计?又有什么是你算不了的?我这辈子,自以为活得通透明澈,却偏偏这几年,被你算计得像个傻子。”叶暠宣深吸一口气,说:“师父要杀了我吗。”云何处淡淡地说:“不杀。”叶暠宣问:“那师父要如何报复我?”云何处看着静静的池水,很久之后,说:“我想把你逐出师门。”叶暠宣一刹那的恍惚,好像什么都没变,他的师父还是那个嘴硬心软的师父。他犯下如此大错,师父要做的,居然只是把他逐出师门。云何处轻声说:“可我想了很久,却舍不得。叶暠宣,或许我天性有些贱脾气,不肯真的和谁一刀两断,所以有些舍不得。”叶暠宣心口一阵一阵的疼,他也不知这股痛楚从何而来,只是花言巧语说不出口了。他看着师父苍白的唇开开合合,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想吻上去。云何处冷不丁地回头,对着他笑了一笑:“叶暠宣,你想要天下太平吗?我帮你啊。”叶暠宣不知道怎么回应,眼前的师父熟悉又陌生,像是悬崖边一块摇摇欲坠的巨大石头,仿佛轻轻碰一下,都会坠落万丈悬崖。云何处说:“好了,我们该出发了。”十万煞鬼来抬轿,浩浩荡荡,直入中原。长秦关里的三皇子好不容易有片刻喘息,给小探花的信还未写完,边关又来军情。他只能匆匆搁笔,又怕一去不回,便随手抓了个小兵,把半封残信塞给小兵,说:“把信送去崇吾郡给治沙巡司柳文继,就说我怕他着急先送半封家属给他解闷,后面的过几日就到,快去。”煞鬼铺天盖地呼啸而来,眨眼睛长秦关外墙就被摧毁,石块墙皮四处滚落,外墙的士兵被大批的埋在石头之下。云何处坐在黑云大轿里,讥笑着对叶暠宣说:“为师该给你来盘葡萄。”叶暠宣轻叹一声:“秦天子亡国的典故,梁军打进京城里,宫中妃子纷纷卷了金银细软逃窜。秦天子披衣砐履出寝宫,呵斥宫人今日没有给他送葡萄。三岁时,师父教我读史书,一字一句,我都记得。”云何处问:“想吃吗?”叶暠宣不咸不淡地说:“师父要恨我,也不该拿百姓的命来威胁,苍生何其无辜。”云何处握着拳藏在衣下微微颤抖。他以为叶暠宣会在乎,会着急,会发了疯似的反抗,甚至要和他同归于尽。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还是没有半点情绪,已久温柔又凉薄地看着他,还有心思去追忆年幼时看过的哪本书。他知道叶暠宣不爱他,他清楚明白了。可人怎么能甘心所有爱欲痴缠都是算计,怎么甘心被这般辜负被判后一走了之。他杀不了叶暠宣,他想要折磨这个无情无爱的小混账。可他……却好像怎么做,都碰不到叶暠宣心里会痛的地方。那个曾经为他挡过剑,流过血的胸膛里,空荡荡,仿佛从未跳动过。云何处暴怒地伸手一勾:“回来!”煞鬼们乖乖听令,全部退出了长秦关,只在关外深林里小范围来回游荡,时不时对着长秦关的方向发出一点威胁又挑衅的嘶鸣声。叶暠宣温柔地笑了笑,伸手勾住了云何处的手指:“师父。”他故意的。二十年来,他太了解师父的脾性了,就算入了魔道,也没什么太大的杀性。大张旗鼓地折腾,不过是恨他薄情,闹脾气罢了。现在最麻烦的,是那个所谓的预言,那个三百年前说承人灭国的预言,到底来自何处,又是否是真的。他师父这个脾气,确实离灭世魔头的设定远了点。云何处猛地抽回手,呼吸有些急乱了。叶暠宣抬头看向他的师父,师父清俊的脸一如往昔的苍白,只是眼角被魔气沾染,微微有些红,透露出些妖异的魅意来。叶暠宣不受控地又想起了窥心中看见的白骨乡,梅花树下,白雪皑皑间,蜷缩着的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