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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眼中清贵无暇的真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何况,就算是余秋远抓他又如何,在众人面前戳穿他又如何,蓬莱讲的是兼济天下,难道还要为难他一个普通的万佛阁弟子?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但有弟子已经瞄了容庭芳很久,即便是听余秋远如此说,亦大着胆子上前一步,问道:“万佛之事尚且不提,敢问真人,我们蓬莱处理内务,为何要魔头旁听。”他这话说的已经算是委婉,但说出了在场诸位弟子的心声。当下就有人附和道:“不错不错。为何他会在这里?”先前有小灵峰弟子匆忙之中报信,谁不知道容庭芳来了蓬莱?他们本以为,金钟之声是为容庭芳而鸣,万没想到,来了金光顶,对面魔头像个大佬一样站在一旁有如自家地盘不说,掌山真人要训斥的竟然是一个外门弟子。固然蓬莱被人混进来,还是这样的人,可谓是大大打脸。但这等舍本逐末的行径却叫蓬莱的弟子大为迷惑。即便是要惹掌山真人不快,他们也要提。委婉之辞是,我们家务事何必外人旁听。其实是在说,他为什么在这里啊!底下悉悉碎碎声音众多,容庭芳无动于衷,他面上浮现不屑之色,轻慢道:“你当本尊稀罕你们蓬莱的破事吗?”说罢,拂袖一振,便要离开。只是手腕却又叫人握住了。这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有点上头。容庭芳有些诧异地看着抓住他手腕的余秋远。第二回了。先前他要杀了黑面僧,余秋远将他拉至一边,要亲自动手。如今既然应允了蓬莱仙尊,不再掺和这件事,又要挡他去路,非要留他在这金光顶。为了什么?他难道不在乎大洲的流言蜚语吗?余秋远道:“你去哪里?”这不是废话么,回哪里,自然是回魔界。却听余秋远道:“你慢些走。”说罢手一招,将被灵锁束缚着的黑面僧拎到前头。对底下弟子朗声道:“此人入我蓬莱,当算我半个蓬莱弟子,其阴险狡诈,手负人命良多,不一一列数。本尊奉圣祖之命,掌管蓬莱,理应肃蓬莱清净。故判定此人,当处其碎骨之刑。”什么!黑面僧猛然抬头,底下一众惊愕。就听余秋远淡淡说:“碎根骨,剥元丹,驱出蓬莱。”“你不能!”黑面僧蓦地挣扎起来。碎根骨剥元丹,虽不是杀生,对修道者来说,却比杀生更令人难以接受。这代表着他这毕生修为一生根骨废除殆尽,此生便似废人连个寻常人都不如!黑面僧本以为,不过是蓬莱要面子,随便瞎扯罢了,谁知道余秋远竟然如此狠心?碎骨刑!蓬莱创始至今,有几个挨过碎骨刑!这个刑罚未免重了!黑面僧挣扎地太过厉害,连加了一层的小灵锁都要扣不住他。他顶了黑莲万佛的容貌太久,哪怕是如今回到原本的样子,亦是七分如万佛,三分剩给自己。冲着余秋远怒道:“我是佛门弟子,你没有资格这么做!”“区区佛门弃徒,也敢自称佛门弟子。佛门需要你的时候,却也不见你站出来。”余秋远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难道不是如同墙头草,想往哪边就往哪边倒吗?”黑面僧死死盯着余秋远,忽然面露一丝狰狞:“我知道你。你只是怕我说出你的秘密。所以想要先下手为强,给我扣一顶杀人如麻的帽子,好不灭你蓬莱威风。你就不怕我将你的秘密宣之于众,好叫他们这些尊仰你的弟子晓得,你同那条龙搅和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你们乃同流合污之辈,你分明不是——”“不是人?”黑面僧话还没说出口,余秋远自己却先说了。这话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足够叫蓬莱的弟子和容庭芳都听见。然后他甩袖一纵——苏玄机赫然倒抽一口冷气,郝连凤眯起了眼眸。万众瞩目之中,蓬莱弟子眼睁睁看着他们的掌山真人化作一只巨大的凤鸟。它尾长有三丈,不同于寻常凤凰,通体艳红,流光溢彩,没有一丝杂色。大凤鸟盘旋而上,绕金光顶飞了三圈,金光顶的菩提树与它相应和,佛光大盛,一时鸟雀齐鸣,百鸟朝凤,天地之间祥瑞之景不过如此——苏玄机惊愕地看着跪下来的郝连凤:“郝连?”郝连凤虔诚地磕了一个头。天凤乃凤中之王,他既为凤凰,臣服乃天生血缘,毫不为过。“蓬莱圣祖当年对本尊有救命之恩,本尊偿他恩情,愿护蓬莱千年屹立。”天凤口吐人言,“如今千年之期将满,本尊提前露出本相,亦不算违背圣祖嘱托。今五峰一顶,蓬莱灵气蓬勃,仙瑞蒸腾,大洲人心向往。我问心无愧。而你——”天凤倏忽化作人形,落在金钟之前,看向已经面如土色的黑面僧,眼中像燃着火。“你敢自问,绝无做过任何一桩亏心之事。”“冒你师兄之名,暗掩杀人之实,苟且偷生这些年,从未做过夜梦吗?”“……”吃瓜的容庭芳放下了抱在胸前的手。“世上佛门弟子如此之多,你为何独独青睐万佛之名。”余秋远道,“当然是因为,你与他师出同门,本为同根莲,是亲得不能再亲的师兄弟了。”容貌像,功法像,对彼此了解之深,堪称一人。这话又如一块巨石,掀起浪潮。万佛阁首徒黑莲万佛,本名黑莲,修成万佛金身,故赐名号‘黑莲万佛’,但世人不知的是,黑莲初始,却是并蒂莲。佛门有两个弟子,本是同样教导,算得上本源师兄弟。然而天资是看人的,师弟不如师兄,黑莲之名只能有一个。并蒂莲,一朵吸引了众人目光,另一朵,自然无人问津。一个是佛门大弟子,享佛门尊崇。另一个是无名之辈,弃佛门而去。久而久之,世人便不知道,黑面僧和黑莲万佛其实是师兄弟。若说这是隐秘之事便也罢,这却是万佛阁连提也不会提及的事,因为无所谓。黑面僧弃佛门而去,他们无所谓,在外惹事生非,亦无所谓。他就像一块石子,丢进塘中,也泛不起任何一些的涟漪。因为黑莲万佛的事,余秋远曾经追查过万佛阁,故而知道此事也不为奇。他唯一不知道的,是原来黑面僧就是黑莲万佛的弟子。是到了今日此时,方才晓得。倒算是黑面僧自己撞在他的手上。“……是又如何。”黑面僧铁青着脸,嘲讽道,“世人都不知道的事,掌山真人却了解如此之深,果然用心良苦。我师兄好端端的在蓬莱清修,一出来就遭魔头戕害,谁知道中间是不是受你出卖。如今你故伎重施,又要害我吗?”字里话间,是咬死了就算他死也要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