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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碍,”林榛急道,“别废话,快领路,朕必须亲眼看见他才能安心。”太医无奈,只得领林榛去见施予卿,一边吩咐下人前去通知宋裘,待会皇上看见施大人的情况,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还是得先做好准备。林榛这一活动,刚包扎好的伤口受到撕扯,又不断往外渗血,染红了裹好几层的纱布,太医看得rou疼,只是林榛浑然未觉,不断加快步伐,眼里心里此时此刻都只有一个施予卿,再无别的任何事物。他还清楚记得那时候的恐惧,时时刻刻紧紧压迫着心脏,没有片刻放松过。林榛不敢想象施予卿的死,他本能抗拒这样的可能,连想也不愿去想,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恐惧过,好像整个人都处于焦躁惊恐的状态,每一根神经都死死的绷紧,稍微一拉,这根绷紧的弦就会彻底断掉。如果施予卿死了,林榛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他必然时时刻刻陷入无穷无尽的煎熬,在痛苦与绝望的折磨下了却余生。林榛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他无法想象自己会将未来交由他人掌控,只是在不知不觉中,他早已开始构思有施予卿存在的将来,无论荣华或者富贵,皆与其共享。若没有施予卿,他有再多的江山,再多权倾天下的权势又待如何!象征着圣安无上权势的巍峨宫殿金碧辉煌,殿顶铺琉璃瓦,重檐屋顶,朱漆门。宫廷戒备森严,宛如铜墙铁壁般屹立不倒,使人既向往,又不禁心怀敬畏。夜色微凉,仅有稀少的星辰点缀天穹。养心殿亮着烛火,在静谧深夜越发突显寂寥冷清。宫殿飞檐为檀香木雕刻而成,青瓦为顶,玉石为墙,上好白玉铺就的地面在烛火映照下,闪烁着寡淡清冷的光芒。陆洗躬身垂首侍候在侧,揉一揉酸涩刺痛的眼睛,侧耳听见隐隐传来的更声,低声提醒道:“陛下,五更了,您该歇息了。”林榛换下明黄色龙袍,身穿较为随意的玄色锦袍,绣着气势威严的龙纹。垒起的奏疏堆在桌案一角,林榛坐姿端正,手持狼毫,神情淡漠的抄写着经文。经文是为施予卿祈福用的,加上这份,他已整整抄写了三十份,过度疲劳使他双眼刺痛、手臂酸麻,却唯有这样做,才能缓解心头悲痛,增添丁点儿微薄的希望。林榛抄写完经文,搁下御笔,坐的太久,起身时眼前骤然一黑,险些跌倒。陆洗扶住林榛,心都快吓出来了,先前困顿的睡意跟着清醒不少。林榛不在意的摆手,低沉道:“你下去吧,朕歇会,一个时辰后,摆驾万佛宫。”陆洗细着嗓子恭敬道:“陛下,您先吃点东西吧,奴才让人去传御膳房了,很快便好。”林榛没什么胃口,起身朝内殿走去,“不必,朕没胃口。”陆洗不敢多说,唤来个小太监,让他守在殿外。心道陛下再这样下去,恐怕身体熬不住啊,谁知道陛下竟如此情深意重,施予卿都昏睡近半月,陛下还是深陷其中走不出来,这段时间要不是陛下用人参替他吊命,施予卿大概早就死了,这样不休不止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陆洗无奈叹气,施予卿还没死,陛下就这般痛不欲生,要是施予卿死了……“呸呸呸!”陆洗作势扇了自己一巴掌,“咱家乌鸦嘴,胡说的!不作数不作数,那位小主可不能有事,菩萨保佑,老天爷保佑……”林榛揉着疼痛跳动的太阳xue,撩开帘子进入内殿,内殿窗户半掩,九龙烛台烛火精致好看,层层床帷轻薄柔软,被风撩动飘起,隐隐能看见躺在龙床上的身影,极其安详的平躺着,悄无声息像入睡般。林榛脱下外袍,放轻脚步,唯恐惊醒躺在床上睡着的人,尽管林榛比谁都清楚,无论多大的动静,施予卿都不可能被惊醒。施予卿那天被风残逸喂服护心丹,侥幸保得一命,却就此陷入昏迷,没再醒来过。返回京城途中,林榛一直命太医以人参、灵芝等药材为施予卿吊命,若非如此,施予卿大概早就死了。林榛不知道施予卿还能撑多久,又能不能醒过来,但只要有一线生机,哪怕将施予卿强留于世,他也绝不允许对方就这样离开!林榛累极了,脑袋胀得像要被撑破般,他挨着郑舒南躺下,这才感觉轻松了几分。手缓缓握住郑舒南冰凉的手掌,又侧头认真注视那张他看了无数遍,却依然没有半点反应的面容。施予卿脸上毫无血色,惨白得吓人,身体也一直是冰凉的,如果不是还能探到微弱的呼吸,林榛甚至不敢确定他还活着?林榛不禁想起,那日在北渊,他醒来执意去见施予卿的时候,心里怀着如履薄冰的忐忑期待,一路都默念祈祷,却仍然没能见到安好的施予卿。那时的候施予卿也就像这样,安静的睡在那里。林榛疯了般扑过去,他推搡着施予卿,大声喊着施予卿的名字,想要将人叫醒。他无论如何不敢相信,施予卿竟然就这样陷入了昏迷,他还能醒过来吗?从那一刻起,林榛心底的恐慌就无止境的开始蔓延,像腐蚀剂般摧残着他。“予卿……”林榛轻轻触碰郑舒南肌肤,贪恋的凝视对方,“你答应我若待你好,你便也待我好,如今我待你好了,你为何又要这般惩罚我?”林榛自然等不到郑舒南回应,他抓过郑舒南头发,在指间一圈又一圈的缠绕着。“予卿,你说要我做贤明的好皇帝,但你若不在了,我还怎样履行对你的承诺?”郑舒南安静的阖着双眼,浓密睫毛覆盖着眼帘,薄唇放松的闭合着,神色无比安静美好。林榛凑近吻了吻他苍白的唇,脸颊贴着郑舒南脸颊,就这样过了好一会,他像是妥协般低沉道:“我知道,你不再爱我了,我答应你,只要你能醒过来,我再不强求于你,你想去哪,想做什么,想……想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了,我只求你还活着,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就行。”郑舒南依然缄默不言。林榛贪恋的抱着郑舒南,就像过去半个月一样,欺骗自己怀里的人还活着,然后借此获得片刻安眠。半月前,万佛宫还顶着“泰宁殿”的称号,是已薨逝太皇太后的故居,景乾帝没有妃嫔,以致后宫异常冷清,因此泰宁殿也闲置下来。景乾帝回朝后,便立即将泰宁殿改为万佛宫,并亲手将御赐匾额悬挂在万佛宫宫门上方。皇帝摆驾万佛宫已是常事,被安排在万佛宫的宫人都见怪不怪,林榛命銮驾停在万佛宫外,在陆洗及侍卫的陪同下,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