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小说 - 耽美小说 - 夏天的向日葵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息已经十点左右,连滚带爬赶到医院,医院直接下了病危通知书,说头部颅骨骨折里面有血块需要做开颅复位,问清楚武末末不是直系亲属,就让武末末赶紧通知老人家里准备手术费,怕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而厂里送老赵头过来的几个人自打知道有可能要开颅有全命危险,四个人就撤走了三个,只留了一个什麽不懂做不了主的小毛孩。武末末气急跑了几趟厂里结果厂里大门紧闭,只留了两个保安一问三不知,连厂领导的家在哪里都问不出来。

看著老头躺病床上没有一点知觉,在耳朵边怎麽叫都应不了声,武末末的眼泪就跟开了闸似的,心慌腿软直不起腰来。

虽说这麽多年每次见到老头嘴里就爱顶来顶去,没大没小。可从小到大,赵老头给他的像一个爷爷更像一个父亲,除了武末末自己别人根本不能体会他在老头这里获得的究竟是什麽东西。从刚会说话他就领著他到处逛了,自己嘴里有一口肯定会剩半口留给他,教他下围棋,知道武末末不爱看书,他就把书里的东西编成故事再告诉他,每年逢年过节多多少少的压岁钱,不是同一个姓,却是一家人的感情。

武末末一个人窝在医院里心急如焚,赵老头拖不起,可他连管事的人都找不到,老头在厂里是临时工,厂里最後能负多大的责任他也不知道。直到这会,武末末才真觉的自己无能透了,堂堂一个男人养活自己都牟足了全力,从毕业後到现在工作了四年,身上总共就一万还是别人施舍的,就这连手术费用都不够,而医院光术前就得交三万,说是主刀得从大医院请,钱不够什麽都免谈。

抓著老人的手武末末的心情也跟著床上的老人一呼一吸,医生说如果三天醒不过来就危险了,手术是唯一的办法。又撑了一个多小时,看到那个陪护的男孩都开始打瞌睡了,武末末只能先回去想办法了。

走在路上,看不见倒要比看得见的时候堵的更难受,想找一个人说说,严磊不合适,他妈也不敢惊动,给他哥说,两人说不到一起去,拿著手机翻了半天也翻不出一个可以说上一句话的人,看到那个三个一的郭宁的号,武末末蹲在路边蒙住了脸。

等精神头恢复了一点,武末末挨个给当年宿舍那些弟兄们打电话,结果有好有不好,好的是答应借上一、两仟的,不好的是说马上要结婚马上要买房。

武末末也理解,他们一个宿舍的哥们留在本地差不多都是刚混出贫困线的,年龄都到了成家的阶段,结婚买房,哪有那麽多闲钱支援他,好不容易撑回那个小院里,武末末没有回家,他拿著钥匙开了赵老头的门。

从七岁那年暑假赵老头给了他房门钥匙,他一拿就拿了快二十年,到里面偷点吃的,摸两本书,找一些好玩的东西,进那个屋跟进自己家一样。如果哪一天这里没这些东西了,没那个一身怪味却很精明的老头了,没有人在他耳边说,好好睡一觉事就过去了,他该怎麽办。

看著这小小的三十多平方的小屋,里面一间睡觉的,外面一间做饭的,黑咕隆冬几十年,二十瓦的灯泡前年被武末末强行换成了节能灯管,光线亮了,墙依然亮不了。

在仅有的一张藤椅上坐了十分锺,打定了主意那个小破厂的头要再不出现他明早就扛著“黑心老板”的牌子堵门去,非闹的他们鸡犬不宁不可。想完这些有的没的,武末末开始收拾东西。先把明天要带到医院去的东西准备了,看著床下的几口箱子,武末末发了呆,其中的三口早让武末末几年前就悄悄的翻了个底儿掉,里面除了书还是书,第四口武末末只动了一次,就让赵老头cao著棍子打出来了,“再动这个,以後甭再进这个屋。”

赵老头不让动,他就再也不动,他唯一见过箱子里面的东西就是那两盒快闪下他眼珠子的蛤棋石。可现在他要不动就来不及了。万一老头真醒不过来,他还有什麽亲戚什麽的他该怎麽跟人交待,老头现在说不了话,可谁知道他心里有没有想说说不出来的。

蹲地上默了好半天,武末末把脸上胡了一脸的东西好歹擦了擦,把那口箱子拖出来,找来一个小铁丝,三扭两扭,锁开了,武末末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整整齐齐,里面有一件旧式的军装,好几本相册,那两盒棋子,再然後有很多剪下来的报纸,时间久的脱离了武末末的想象,有一个木盒子里面是一块表,还有几本存折,武末末打开看了看,就那麽点数字,老头省吃俭用攒了一辈子,总共就不到两万,剩下就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很多东西武末末见都没有见过,都是老古董了。

那些剪下来的报纸武末末没时间细看,看到最下面有个大牛皮纸信封,一摸厚厚的,武末末就好像探寻一个人的秘密一样心里不安极了。

犹豫了十秒,武末末还是决定打开。

里面有一些信,还有一个高中毕业证,武末末翻开,一看到上面的小黑白照片瞬间惊呆了,一个清清秀秀的男孩,生日是52年4月16日。名字叫赵简。

赵简不像赵五,这个清秀男孩也不像赵老头,但这的确是同一个人。武末末一直以为老头是他爷爷辈份的人,原来老头六十都不到,甚至要比他爸还小,他真没法想象当初他能把一个不到四十的人喊成爷爷。

可不光是他这样喊,是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这麽喊。

一屁股坐地上,武末末开始看那些信,信全是老头的笔迹,写给另一个人的,那个人他叫他五哥。

五哥,我到这里已经一周了,全是黄土黄沙,一张嘴就一口沙,天特别冷,我只带了一件军用棉衣穿身上跟穿了一层纱似的,什麽也挡不住,他们说明天我们就得下沟里了,他们给我们发了工具,一人一把老!头,拿到工具很多人哭了,可我没有。

五哥,今天我们吃上了八个月来的第一顿rou菜,大队养的那头猪不知道让谁给弄死了,除了队长,大家都高兴极了,把内脏埋了,把rou煮了。可高兴了只有两个小时大家就都乐不起来了,因为小张死了,他和队里的人打赌,看谁能一口气吃肥rou片子吃得最多,小张吃了,他吃了足有一公斤半,然後栽地上了。

五哥,刮风了,麦子还有半个月就熟了,麦穗漂亮极了。我们二大队和一大队的人昨晚上已经忍不住了,小胡偷了一小捆,我们点了火烤著吃,劈里啪啦的声音好听,味道真的太香了,舌尖上有种咖啡的味道,还记得那个咖啡机吗,我以前用它磨咖啡,你说应该用它磨麦子,总得用用,要不一定生锈了。

五哥,今天把你的那件军服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