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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个小小的意外,她却突然被一股巨大的不安感笼罩了。通州,大运河北岸这本来该是一个很普通的下午,对于苏伟和胤禛来说,可能只会记得倒映在运河河面上的燃灯塔和那几个香糯可口的烤红薯。但,胤禛不知道的是,这个看似平凡的下午,会在之后的若干年,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他的噩梦里。运河里的水布满了铁锈味儿,背后的燃灯塔漆黑一片。他这一生最重要的那个人,就站在他的前面,就那么几步远的距离。他就看着他捧着刚称好的红薯转过身,看着他踉跄地走了几步。然后伴随着不知哪里传来的尖叫,跪倒在地……通州宝仁堂“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巴彦用这一辈子最快的速度,将趴在马背上的大夫一路拽进了宝仁堂后院,这已经是今天第三个大夫了。傅鼐以保护王爷的名义,让雍亲王府的侍卫彻底封死了宝仁堂,连隆科多都只能等在外面。大夫被拽进宝仁堂掌柜的临时收拾出来的病室时,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受伤了,只以为是京里来的,极重要的人物,比通州知府还要大的人物。病室里加上宝仁堂坐堂的大夫,已经有三位大夫了。屋子中央的木床上,伤者趴在一堆褥子里,背后腰间血红一片,一把刀柄漆黑的匕首还森然地竖在那里。不远处的椅子上,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儿,两只手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新来的大夫不敢耽误,净了手就走到木床边,查看起伤口。两处刀伤,一个在右边腰侧,一个在左边肋骨间。刀插得很深,右边腰侧的伤口可以看出,伤者在被袭击的一刻,有了一个闪避的动作。这一刀很险,要是直着插进去,恐怕就要伤到内脏了。“右边的匕首当时就被拔出去了,伤者大量失血,但所幸处理得当,没有危机生命,现在问题在左侧肋骨间留下的匕首。”宝仁堂的大夫对新来的大夫道,“匕首下端移动困难,可能伤了骨头,卡住了刀刃,要是强行拔出,创口会相当大,谁也没有这个把握。如果划破了血管,或者伤到了内脏,那就救不了了。”“刘大夫,您已经是通州最好的外伤大夫了,您有没有什么办法?”另一位大夫问新来的大夫道。刘大夫摇了摇头,压了压嗓音道,“伤处太深,已入腹部,割rou取刀也太过凶险,老夫这辈子都没处理过这样的伤啊。”几个大夫连连叹气,等在门口的巴彦和傅鼐已经要火烧眉毛了。“去京里找丁芪的人走了没有?”傅鼐问巴彦道。“早就走了,一路飞马,这时候估计都快到了。”“那就好,希望丁太医能有办法……”傅鼐偷着看了坐在室内的王爷一眼,心脏已经快跳出嗓子眼了。如果苏公公这把救不过来了,那他家主子……“咳,咳咳……”木床上的人突然咳了起来。胤禛几乎是下意识地扑到了床边。“胤禛……”“我在这儿!爷在这儿……”四阿哥抓住苏伟的手,强扯住一抹笑来,“没事儿了啊,咱们到医馆了,大夫们都在呢,爷已经让人去京里找丁芪了,他也快到了。”“疼……”“爷知道,爷让人给你抓药,吃了药就不疼了,乖啊,爷陪着你……”满是血迹的手轻轻抚过苏伟的额头,苏伟挣扎着睁开眼睛。“你别怕,我不会死的……”“爷知道,爷不会让你死的,绝不会……”四阿哥低下头,额头抵住苏伟的手,全身都在禁不住地颤抖。在他一片漆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弱弱的、小小的,就像二十九年前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孩子,无力地跪在巨大的,他一辈子都未曾真心感念过的佛像前,用自己的一切一遍一遍地祈求着爱人的平安。胤禛这一生虽然经历过数不清的波折,但没有哪一刻,让他像今天这样无助。在燃灯塔下,他看着那两个人停在了苏伟身后,他伸出了手,却什么都没来得及阻止,苏伟倒下,他才扑了过去。那一柄触目惊心的匕首,一个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四阿哥只能在一片混乱中,拼命去堵。苏伟的血是温热的,从他的手指间流出去,就好像这人从来朝气蓬勃的生命力正在他的手指间一点一点溜走。巴彦和傅鼐冲了过来,他们脱下衣服,帮他堵住伤口。他以为他终于看不到苏伟的血了,可他手底下的衣服却一点一点的湿润起来。苏伟一直没有声音,他不停的叫他,却听不到任何回应。进了宝仁堂,宝仁堂的大夫、伙计听了傅鼐的话,跪了一地。他却什么都不想说,也不记得该说什么。被抬上木床的苏伟终于有了声音,他在不停的喊疼,疼的满头是汗,疼的哀泣不已。四阿哥呆呆地站在一旁。原来,从始至终,他仍然什么都不能做,他仍然护不了他。京城,雍亲王府丁芪今天来给府里的小主子们把平安脉,快到傍晚时才完事儿。从东路出来,还没来得及去给福晋请安,丁芪就见张起麟、张保两个一路风风火火地朝他跑了过来。“快!快走!”张保一把拉起丁芪,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你们干什么啊?”丁芪也被吓到了,“我还没去福晋那儿请安呢。”“要出人命了,没工夫请安了!”到了前院,张起麟冲萧二格一打手势,那边马已经准备好了。“这是去哪儿啊,我不会骑马啊!”“我带你,你赶紧上去!”张保不由分手就把丁芪往马上推。“哎呀!你们把话说清楚啊,是不是王爷出事了?是病了还是伤了?先跟我说清楚!”丁芪倒是执拗起来,愣是不上马。张保都打算动粗了,还是张起麟给拦了下来。他左右看了看,压下嗓音道,“不是王爷,是苏公公!刚去通州的侍卫飞马回来报的,王爷让你马上去通州!”“是苏公公病了?什么病?”“不是病,是被人刺伤了!”张保拍拍脑袋,“对了,侍卫说了,一把匕首插在肋骨里,拔不出来,通州最好的外伤大夫都没办法。”“外伤!我也不擅长外伤啊!”丁芪瞪大眼睛,原地转了两圈,“如果外伤大夫都不敢拔,只能说明刀入的太深了,怕伤了脏腑。”“是,是那么说的,你有没有办法啊?京里谁能治这种伤?”张起麟只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