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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珂呢?”“……等一下带你去。”陌上起身,“不过,你得先做个心理准备。”看着卫皎,陌上叹气,“你家的小情人怕是会受不住。”……卫皎从来没见过顾矜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温亦茹在灵堂停了一天便被安葬了,静悄悄的,没有惊动任何人。那日淳于珂从宫中回来后便一直喝酒,醉到了现在。陌上觉得淳于珂是愧疚,或者是心愿已了,无所事事。一个人抱着酒,含含糊糊的许多日。顾矜整个人憔悴了很多,卫皎伸手抱住顾矜,“别怕,你还有我。”第58章五十六温亦茹下葬的那日正是暮春。繁花落尽,天地葱茏一片。下葬的地方僻静,深山老林,没人来打扰,倒也是了了温亦茹的心愿。淳于珂醉醺醺的靠在坟头,手中还抱着一坛酒。送葬的人都散了,淳于珂一路跟上来,等到顾矜被卫皎拖回去方才出来。此事天际已有一弯勾月,月色清冷,将坟头镀上一层银边。淳于珂看着坟头的墓碑,目光混沌。“小五,我对不住你。”淳于珂伸手摸了摸墓碑,一头散发沾了枝叶,瞧起来颇有几分狼狈。从十六岁兵败开始,段暄便死了。当年是时事所迫,他被逼着肩负起温家上上下下的性命和所有看好他的人的前程,被推向战场。他这一路走来,处处都是鲜血淋漓。他给了顾赪一刀,后来自我了结,没有拖累顾家,也算给了顾赪一个前程。段氏皇族他早就没了感情,温家……不过各取所需。可他终究还是欠了,欠了这个meimei,纵使当年的相交不过一时兴起,却让她记了这么多年,甚至最后搭上一条命。人都死了,他又如何还的清啊,这欠下的债,寸寸都染了血。淳于珂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包糖,“我知晓你嗜甜,帮你带的。”头抵在墓碑上,淳于珂轻叹,“如果还有什么想要的,记得托梦给我,我一定给你弄开。”声音渐低,最后微不可闻,唯余呼吸声,细密绵长,淳于珂竟是靠着墓碑睡着了。风过,树丛中隐隐出现一点莹绿。一头灰狼看着睡着的淳于珂,缓缓从树丛中出来,正欲扑上猎物,却骤然停顿,抬头往暗处扫视,半晌,呜咽一声,重新遁回山林。淳于珂被人背起,他蹙了蹙眉,不满的转动脑袋,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将头靠上,犹如以前这样做过千万遍。“顾赪……慢点走……”他嘟哝,眼睛却没有睁开。来人身形微僵,半晌,轻叹,“殿下,我总算寻到你了。”声音嘶哑,带了隔岁的沧桑,却释然而满足。顾赪一身风尘,背着淳于珂一步步下山,步伐平稳缓慢,小心翼翼,像背着最珍贵的宝物。身后,温亦茹的墓碑静默的立在原地,墓碑前摆了一包散开的糖,一坛陈酿的桂花酒。树影婆娑,时光寂静。————————顾矜将糖果一粒粒塞进嘴里,脸色煞白。看着推门而来的卫皎,顾矜轻笑,“卫皎,娘她骗我,糖根本就不是甜的。”明明这么苦,苦到人心坎里去。卫皎抱了一坛酒,看着顾矜那幅半死不活的模样,面沉如水,将酒坛放在桌上,倒了杯酒水,递给顾矜,“喝酒。”顾矜接过,一饮而尽。酒很烈,割过喉头,胃都要烧起来。顾矜红了眼,坐到位上,卫皎再递给他一杯,顾矜再度一口饮尽。两人无言,只有酒液倒进杯中,而后是被人吞咽的细微声响。酒是烧刀子,就是军中士兵也不敢多喝,顾矜酒量不好,却还是一杯接一杯,将整个人都染上酒气。卫皎不言不语,只是倒酒,看着顾矜由清醒变得迷糊,由冷静变得崩溃。“卫皎……”顾矜趴在桌上,杯子被打翻,酒水将衣袍都浸湿,“我好难受……”顾矜睁着眼,望着一侧的窗户,双眼空洞。“幼时我嗜甜,但牙不好,母亲不许我多吃,后来我偷偷藏了一颗。”顾矜笑,眼角渐渐有水泽漫出来,“我一直舍不得入口,后来打算吃的时候,那颗糖却被顾嵘碾碎……我同他打了一架。”顾矜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那是腊月,家主说我目无尊长,罚我在庭院跪一晚。”“那天真的很冷,半夜下了大雪,周围黑黢黢的,连掌灯的人都没有,母亲来看我,却并未责怪,喂给我一颗糖,然后抱着我在庭院坐了一晚上。”“雪很厚,很冷,她的身体很差,第二天就病倒,可我什么事都没有。”顾矜拈起一颗糖,扔进嘴里,糖一层层化开,甜到泛苦,“你说,我这个儿子是不是非常不孝。将娘牵扯到我和段诩之间的渊源来,连累她丢了性命。”“这一趟浑水,本不该将她绞进来的啊……”顾矜猛然挥手,袖中的糖散了一地,一粒粒滚开。卫皎扶住顾矜软倒的身子,伸手将顾矜脸上的泪拭了。“茹姨去了,可你还在,你还活着,总能为她报仇。”“报……仇?”“京都危矣。现五万西北军驻扎在距京一百里处,打着段晔用丹药谋害先皇的旗号前来勤王。”扶住顾矜瘫软的身子,卫皎揽住顾矜的腰往浴池去,“你若是恨,那便同我回淮阳,我父王已经起事,临河王,安乐王皆会出兵相助,等段诩夺取京都的势力,寒蹊江以北的地界皆可收入囊中,那时以寒蹊江为界,大梁两分。”浴池水汽朦胧,卫皎解了顾矜的衣服,抱着他进浴池,水汽蒸泽,顾矜身上浮出一片细腻的粉。“同我走……去淮阳,我们杀了段诩。”顾矜躺在卫皎怀里,看着雾气下卫皎朦胧的脸,忽然伸手拉下卫皎的头,嘴对嘴直接啃上去。真的是啃,牙齿在卫皎的唇瓣上研磨,将顾矜的唇角都咬破。“报仇……好,报仇……”声音渐低,卫皎看着闭上眼睛,直往水下滑的顾矜,轻叹,舌尖舔了舔被咬破的地方,刺痛,点点腥甜弥漫。卫皎轻轻将头抵在顾矜额头,看着顾矜,眸色沉沉。“段诩,你这招棋可真是下错了。”————————顾矜醒时,日上三竿。头疼的要炸裂,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顾矜从桌子上倒了一杯水,一口饮尽。喉咙的干渴缓解。顾矜刚推开门,就见段蕴披着大氅站在门外,手指还维持着扣门的姿势。“二殿下?”“醒了?”段蕴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张雪白的脸,冷冷淡淡。“醒了就跟我走。”卫皎这才发觉枕红阁安静的有些诡异,不止枕红阁,连街上都没有往常应该有的鼎沸人声。“这是怎么了?”段蕴转身往楼下去,露出耳后一点红痕,“段诩连夜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