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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发现自己很累。这一晚下来,我的身体和精神都很累。“得体”两个字耗尽了我这一晚全部的力气。而他的味道,就像某种救生药剂一样,令我贪恋、渴望。于是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他的房间了。我是来自救的。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一觉到天亮。然后我发现,这一晚上,宴宗羡没有回来。摸着身边的空荡,我像个幽怨的妻子那样忧郁忐忑,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开个人终端。还好,上面有很多宴宗羡的信息。“你过来吗?”“你要呆到几点啊?过不过来还?”“喂,回个电。”“……你不过来了是不是?”“……”“我已经把新家收拾好啦!”“我录了影像,等下做个3D观览发给,你就网上视察一下吧,我吃饭去了。”在一堆文字信息中,有一条程序和一个黑漆漆的视频。程序就是新家的3D全貌观览,我可以通过它直接游览房子的每个角落,打开每一件家具。于是我看到他已经那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买了不少东西把那些精心设计并安置的功能空间都填满,还买了很多吃的。一副迫不及待要过自己的日子的样子。基本看完了外面,我转到主卧。这是整个房子里,我的装修意见被采纳最多的地方。墙面是我喜欢的颜色,窗帘是我挑的,智能系统布置是我亲自过去调的。还有那张巨大的床,是我订的。但照顾的是他的喜好。现在,上面已经摆放好成套的床具,看起来非常舒服和温馨。全息屏立在我面前,3D效果让人有种能摸到实物的错觉。我不由自主伸出手,想摸一摸那舒服的被子。“宗羡,好了没?”忽然,背景音里传出云墨的声音。这个声音像一个拳头,准确地打在我的心脏上。打得它发麻,仿佛血流不畅。然后是钝痛,沉沉地蔓延缠绕开去。有种预感在这钝痛中清晰。我立刻退出程序,目标明确地打开那个黑漆漆的视频。这是一个拍摄方式很简易的视频,用的是个人终端悬浮镜头,它智能自动调整高度和视角。视频打开,画面中一片昏暗。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在我刚刚看过的主卧中。有一团东西一个趔趄倒在了那张我挑选的大床上,镜头立即像精灵一样凑近去。那是两个身影,正乱七八糟叠在一起。宴宗羡和云墨。“宗羡——”云墨的声音有些暧昧的喘意,他身上搭着宴宗羡的手臂。他抬起那根手臂,像是试图起来。忽然,那根手臂一用力,把他揽回去了。“别动。”宴宗羡咕哝地说。“宗羡,别这样,你醉了。”“我……没有。”云墨没再动作,他安静地在他身边躺着。视频里很安静,安静得我能分辨出宴宗羡的呼吸声。那是他酒后的呼吸,有些粗,有些沉,又有种任人摆弄的顺从之意。有半分钟那么长的时间,云墨伸手推宴宗羡的手臂,但不是推开,而是握住了那只手的五指。“宗羡,我是谁?”“……”“宗羡,告诉我,你知道我是谁。”“……云墨。”一片昏暗中,我却感受到云墨春风般的得意。他抬起头面对镜头的方向,笑了。接着,他缓慢开合双唇,像是要让人看清每一个字似的,把唇形做得饱满到位。说完这句话,视频就结束了。视频是发给我的,所以话是说给我看的。“我会夺回来的。”“……那就小宴陪一下赵工,不介意吧,小宴?”一股力气冲了一下我的手臂,我回过神来,抬眼便对上李昌的脸,他脸上挂着笑,道,“你最近不是都喜欢给自己加班吗?赵工这个调试仪器还要半个小时,你陪一陪,做个验收呗。”“哦。”我点点头,“好。”原来已经下班了。我望一眼时间,从李昌手里接过验收板,他向我交待了注意事项便下班。我起身去仪器那边转了一圈,同赵工程师攀谈几句,忽而注意到外面快要下雨了。平时我最喜欢的高楼傍晚,今天头一次蒙上了压抑的昏暗。同样的风景,色彩一换,便成了另一副面孔。我盯着远处翻涌的云,不知里面藏了多少亟待泼落的雨水。触景伤情,我觉得自己就像云里的雨水,想闯出去,哪怕是重重跌落。我已经在自己的乌云里憋了一整天。这一天,我频繁使用个人终端的通讯系统,把和宴宗羡的对话压到对话列表底部。可是没用,我依然能一眼找到它,然后自虐般打开它,再点开视频。我知道,在宴宗羡的终端里,这个视频一定已经被删了,他大概根本不知道从自己的终端里发过这个东西给我。然而这有什么重要呢?连视频结束之后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云墨确实有些击垮我了,我在“夺回来”三个字面前动弹不得。因为我理亏,每一个方面都理亏,尤其是面对他——宴宗羡确实是我从他手里抢过来的。三年前如果没有我的引诱,他们说不定已经结婚了,我说不定要叫他一声小婶。是我无耻疯逼,不管性别,又不顾人伦。是我为人可恶,用心自私,还不敢承担。现在云墨要来把人“夺回去”,我能用什么立场来与之对抗?我有什么资格与之对抗?而且一旦对抗,就意味着马上要公开,这个秘密会像即将到来的暴雨那样冲击整个宴家,那我就没有家了。可还如果不对抗,我就会失去宴宗羡的。我会失去宴宗羡的,就像三年前感受到的那样……突然,天光一亮。是一道闪电。它来得如此应景,和我心里的闪电同时劈开乌云。接着,雷声滚滚,翻涌的云立刻被撕开了,里面的雨水轰然倾倒,泼落大地。“好大的雨。”赵工程师从仪器中抬起头来,看了看落地玻璃外。我愣愣地望着外面,无暇接他的话。同时,一股说不清的反胃恶心涌上来。我猝不及防,捂着嘴冲进了卫生间,照着水池呕吐。什么也没有。恶心却持续不断,呛得我不得不干呕。“砰——”卫生间的门被撞开。一个身影大步朝我走来,拍着我的背,“怎么了?”我侧过头,看到叶诀关切的脸,缓了缓,对他摇摇头。那种反胃感还在,但弱了许多。我洗了一把脸,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在短短的时间内,憔悴得恐怖。煞白的脸色看起来像受了什么可怕的刑罚。对,刑罚。该我受的刑罚,就要来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