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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响在夜华耳侧,“若是当日母神所言之人为他人,你当年遇上的,今日爱入骨髓的,未必就是鬼厉了!”浑厚的清朗激荡在整间屋内,刹那间极静。汹涌的死寂可覆天覆地,在这一个呼吸间就好似逾越了成千上万年。墨渊眼都不曾眨,却听见床上之人淡若流水的四个字,“那又如何?”干涩如砂砾,掷地似滚石。夜华转头,眸底澄明,摇首道,“墨渊,你是以为锢神锢住我的修为,便连我的脑子也一并锢住了么?”母神之子,哪怕是字字天道,也改动不得他的命格。墨渊如是,他自然亦如是。墨渊嗤笑,扫过他一眼,有心想说什么想了想却又咽了下去,“罢了,我不与你争这个,我只问你,如今鬼莲已活,鬼厉下一步定然是要收回鬼辛散在各地的神魂之力,鬼莲三魂不全命力不足,想必难以唤回鬼辛之三七,但极阴之主血脉遗存,倘若鬼厉并身极阴之力,九天九地阴阳之力必定重分,帝不得存二,躲不过争锋,你未曾见过七万年前之境,可是,”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你别忘了,你可还是这九重天的太子,未来的天帝,你也别忘了,鬼厉是那鬼族之君,他的父帝,是死在这天族玄天域的。鬼辛何等骄傲,窃珠毁魂,他若尚存一丝意识,就绝放不过天帝,也绝不会让他的儿子同天族的太子在一起!”墨渊的话并不多,每一句都点在正正的血中央,深刻直指当下。夜华静默片刻,发梢微微摆过玉枕,“未必。”墨渊一愣,不知他是何意,以为他不懂窃珠一事于鬼辛自身如何方敢心存侥幸,正欲复言又被夺去了先机。“鬼后承袭了东皇的整肃修魂之力,她为何不自个修回鬼帝的神魂,反而选择了将鬼厉藏起来?”他神色认真,分毫不在意墨渊先前之语。墨渊心中冒出一股一拳打到木棉之上的荒谬感,忍了忍方道,“鬼辛之魂所需之力何等庞大,莲绮身负重伤,腹中幼子亦封存了她的大半神力,不然你以为她不过是封印了鬼厉便被逼至油尽灯枯么?”夜华自不会这般想才会觉出怪异之处,莲绮情深若此,她若人间入梦那抹鬼莲红,那鬼厉多半是要唤回鬼帝之魂的,而这法子定然是莲绮留下的。“墨渊,你告诉我莲绮当年究竟是怎么解体的?”墨渊见他神色郑重,自知夜华历来有自己的道理,便也思量起当年旧事,缓缓道,“其实我也并非十分清楚,当年战事吃紧之时,忽传鬼辛灵珠为天谷所窃,鬼辛大怒去往了天宫,我与玉清真王赶到时,便只见天谷手上破碎的珠体,而鬼辛怀里是受了天帝一掌的莲绮,而后,鬼辛与天谷约于玄天域一战,鬼辛神力损失大半碎魂落败,莲绮本就伤重自然是无力唤魂的。”无人得见,无故失窃。“鬼族之灵,帝命之珠,安于紫府,流于周天,怎么可能会失窃呢?”墨渊被他问住了,“阴阳之主本就相互克制而生,兴许是特别的手段吧。”如何特别,如何诡谲,方可于鬼辛手中拿走如命一般的灵珠?“夜华,你在怀疑什么?”夜华不语。他忽而忆起无间内的那个传闻连带着许多他并不曾深入思索的蛛丝马迹。无间属至阴至寒之所,阳力几近于无,天帝身处其间,所发挥之力不及十之二三,遑论阴盛而克,是最不利的战场。既是如此,天帝如何又会应下鬼帝的挑衅,甚至一字不提,半句不拒?龙族生性强悍而霸道,哪怕表面如何温文尔雅,哪怕如他父君央错一般平和如水,亦断然不会任人挑衅,倘若当年鬼辛当真时常于极阳之府逾矩,那天帝如何会容忍,又为何会容忍?一而再,再而三,阳之真龙,何时有过这么好的脾性?鬼辛又怎会做出如此稚气乃至无礼的举动?鬼辛说在哪,就在哪……阴阳之主同生于父母之神,在那魔族尚未兴盛之前便已诞于人世,而后同摄各族,他们二人,当真水火不容,必致对方于死地?两万年的锲而不舍,走遍天下也要寻到,如若不为斩草除根,那还可能是何故?他心头咚咚敲响,在下一个念头升起之时脉搏激烈起来,死死将其按住,连鼻息都急促上几分。不,不可能,若是如他所猜,那央错呢?莲绮呢?鬼厉呢?他们又怎么可能出现?他缓缓掐紧了身下的龙纹,低沉出声,“那灵珠,当真是帝祖窃取的么?”墨渊沉默起来,片刻迟疑,“若不是天帝,他何苦默认?”这世上替人受过的有许多个,自愿的,被胁迫的,种种因由,多番纠葛,总逃不过“在意”二字。神之寿岁可比天之长久,谁能让天帝甘心为其承受骂名与生生世世的谈论,天帝想护着谁谁可让天帝护着又是以何等缘由与身份?那谁是在场的第三个人?夜华脑子的轮廓愈发清晰,一如那副被保存完好的画卷。刹那间许许多多的模糊物品一一飞掠而过,随之升腾出的种种令他心悸不已。他张了张嘴,低垂下的眼睛一瞬间变得纯黑,精纯无际的墨夜之色被封入不见底的深渊,“他不可能化极阴之力的。”谁?墨渊挑起了眉,有六合萧条之感,近乎要嘲讽出声,“凭什么?恩爱两不疑么?”夜华摇首,与极阳抗衡的,只有极阴。莲魂不全,无可补神,然唤力足矣,极阴之力自可承继,届时,鬼厉便是新的极阴之主,方有胜负之机。思及东皇钟内,他因一句“化为极阴”心神失守,如今不止墨渊,通晓莲绮之力的,只怕都有这个想法。他定了定神,撇去先前所思,“你不明白么?鬼后,怎会亲手毁去鬼辛重现之唯一希冀?”墨渊须臾之间已反应过来他的深意,“不,鬼莲之魂……”“唤魂养灵,莲绮解体损及人魂,其天地二魂定然尚在人间,二魂归,你怎就敢确定,鬼辛之魂不会重返人间!你怎敢确定,鬼厉,不是那个莲绮为了救回鬼辛暂时保下的牺牲品!”木窗纱呼啦啦震动,墨渊被他这一句冷语惊住,眼见他一时气息不稳险些倒回床前,疾步上前又顿住,“夜华,这不过是你的猜测,若是单纯救回鬼辛,鬼族本不必如此大张旗鼓。”夜华打断他,“若是大张旗鼓的并非鬼族呢?”他缓慢抬头与墨渊对视,内里幽光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