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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忽然在路边停下,周棠一个哆嗦,懵懵懂懂地揉着脑袋醒来,周棣连忙把手缩回裤兜里,板起脸面无表情地从周棠身边路过走下车。周棠迷茫地环顾四周,他还不认识家附近的环境,犹豫片刻,只好拿起包跟在周棣身后匆忙下车。这一片地带是Z市的富人区,造型各异的独栋别墅之间互相离得很远,漫长狭窄的玻璃小道底下是闪烁的细碎灯光,两人在黑暗中,像踩着满地星光。周棠第一次走这条路,忍不住放慢脚步盯着脚下的景致着迷地看,直到一抬头,眼前再没了周棣的背影。有钱人讲究一个雅致,路灯也不像大马路上那样瓦数惊人,周棠环顾四周,除了脚下这条小路亮晶晶地亮着光,竟再也看不见其他打着灯的地方,而这条小路漫漫,也不知通往何方。周棠一时慌了神,小声地叫起来:“弟……周棣……周棣!周棣!”一连叫了好几声都不得回应,周棠这才想到,就算周棣听见了,恐怕也不会搭理他。他纠结地在原地打转儿,想着是继续往前走还是等等看,天上却忽然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南城三月天,下雨是常有的事儿。可周棠是西北长大的,一年也少见几回雨水,傻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冰凉的雨水落在头上,愈发显得额头guntang,在学校这半个月受的委屈与白眼在这茫茫黑暗间一起涌上来,他抱着膝盖蹲在地上,轻轻地哭起来。哭声很轻,比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还要轻许多,悄然间就消失了。“喂。”一个熟悉而又冷淡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周棠慢慢抬起头,看见一个人撑着伞站在不远处。灯光昏暗,他只能隐约看见那个人的轮廓,挺拔而修长,面目却隐入暗色中不可分辨。周棠却一下子认出了他是谁,他激动地一下子从地上窜起来,“周棣!”周棣觉得自己这个名字实在是糟糕,他一声声都好像在叫“周弟”一样。他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说:“你别以为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我只是怕一个人回去老爸又能念上我半宿。”周棠也不知听没听见他这句话,他只是傻呵呵地笑着一路小跑到他跟前。周棣的目光从他脸上一扫而过,即使灯光昏暗也能看出他的脸上异常的晕红,应该是烧的。大概是良心作祟,周棣心里莫名不舒服了一瞬,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把雨伞往周棠头上挪了挪,淡漠地说:“赶紧把脸上的水擦干净,你自己不带伞,淋了雨发烧跟我可没关系。”周棠忙不迭地点头,掀起衣服下摆胡乱擦了擦脸,“嗯,跟你没关系。”周棣的撑伞服务显然很不到家,伞沿只是象征性地往周棠头上挪了几公分,周棠大半个身子仍然落在外头淋雨,他却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似的,抱着书包、弯着眼睛笑,周棣忍不住偷偷瞄了他好几眼,心想:傻子。两人回到家,周任海正在客厅喝茶看报,听到开门的动静,头也不回一下,说:“回来了?”周棣两脚甩开鞋子换上拖鞋,嘲讽地笑着说:“哟,老爸今天怎么知道等儿子回家了?以前我可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周任海没搭理他,只问周棠,“小棠在新学校里待得怎么样?”周棣正弯腰放鞋,闻言不由得后背一绷,他嘴上说着跟他没关系,但到底做了亏心事,总有几分发憷。周棠笑眯眯地说:“挺好的,同学们都对我很好。”“那周棣对你怎么样?”周任海放下报纸,转过身来,他明明问的是周棠,两眼却定定地看着周棣。“……”周棠笑着说:“阿棣也对我很好。”“真的假的?”周任海狐疑的目光终于从周棣脸上移开,又落回报纸上,嘀咕道:“你还知道懂事了?”周棣耸耸肩,“反正我没打他。”周任海意味深长地说:“你最好能一直这么懂事。”周棠背着书包回房间,刚拧开/房门,就被人从后面猛推了一把,他跌跌撞撞地扑到床上,回过头,正看见周棣反手关门。周棠紧张地抱紧了被子,讷讷地说:“阿……阿棣,你……你……你干什么?”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周棣忍不住恶趣味地想要是自己回一句“干你”会怎么样?这朵小白花会吓得上蹿下跳吧?但他觉得自己和他又没好到能开玩笑的地步,于是仍只是板起脸冷冷地说:“你刚刚叫我什么?”周棠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周棣又说:“阿棣?是哪个字?棣还是弟?”周棠想到他说过的那句“你再敢这么叫我,我一定马上送你和你妈团聚”,心里有些害怕,将手里的被子搂得更紧了一些,“你……你喜欢哪个,就是哪个。”周棣欺上身来,强硬地掰起他的下巴,令周棠不得不与他对视,“我哪个都不喜欢。”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时变得很近,周棣能清晰地看见周棠因恐惧而微微震颤的漆黑瞳孔,看见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与红润微翘的嘴唇。周棣忽然松开了手。他退后一步,抱着胳膊冷淡地说:“别以为你在老爸面前替我遮掩我就会感激你。”周棠怔怔地没有说话。周棣偷觑他一眼,看见他正出神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就是刚才自己碰过的地方。手忽然如沾了辣椒一般莫名发起烫来,周棣掩饰般地撇过头,冷声道:“你乖乖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敢动多余的心思,这段时间来的手段只会是最低级的。”撂下狠话他正想转身离去,却听见背后的周棠忽然轻轻地说:“阿棣,晚安。”握在门把手上的手僵了僵,周棣“砰”的一声用力甩上门。周棣晚上做梦了。他梦到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少年的背影纤细而清瘦,站在灯火阑珊处。他不由自主地朝他走去,少年便悠然回眸,冲他轻轻地笑,说:“阿棣。”醒来后,梦中少年的身影变得恍惚而模糊,周棣再三回忆,也不能记起更多,只是觉得熟悉。而梦中安详而静谧的感觉却依然萦绕心间,周棣于是将其定义为美梦。自从mama走后,他再也没有做过美梦了。他赖在床上不肯起,试图将梦中的感觉再回味一遍,摆在床头的手机却“嗡嗡嗡”震个不停,终于惹恼了周棣,他一把抓过手机没好气地吼:“大清早的你干嘛?!”怔愣片刻,李巍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地说:“11点了周哥,还……早吗?”“……”周棣郁闷地抓了两把头发,“你有事儿?”“兄弟就是来关心关心你。”李巍试探地问:“令尊揍你了吗?”周棣说:“他没事儿揍我干嘛?健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