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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阳观暂时住下了。第一夜,睡到一半,孟长青醒了过来,他发现陶泽不见了。篮子里空空如也。孟长青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忽然清醒了过来,随即心都提了起来。他披了衣服,去了隔壁的院子,敲了下门。吴聆明显已经歇下了,没披道袍外衫,穿了件简单的衣衫就出来了,瞧见门口站着的是孟长青,他有一些诧异。孟长青道:“陶泽不见了!”吴聆的心思一下子被拉了回来,“别急。”吴聆跟着孟长青出了门,孟长青道:“我半夜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我担心他出事了。”“别急,先找找。”吴聆说着抬手,手中画了个阵法,隐隐地泛出金光来,又握住了孟长青的手,用食指在他手心也画了个阵法。孟长青不解地看向他,吴聆低声道:“长白的阵法,你出事的话,我能察觉到。”他把孟长青的手合上了,“我来之前,想着你应该会一直跟着我,于是只在陶泽身上点下了这种阵法。”孟长青立刻道:“能找到他吗?”吴聆低声道:“应该可以的。”黑暗中,两人顺着那阵法的指引,在空荡无人的清阳观中走。今日那清阳观女修离开之前曾经告诉过孟长青他们,一旦入夜,还请他们待在房中,不要出门。这地方实在是处处都透着古怪,孟长青与吴聆两人的脚步声放得很轻,一直走到了姑射山清阳观正殿,夜色中点着两盏灯,荧荧地找着那堂前的“南华”二字。孟长青抬头看了眼,那南华堂外围着许多的女修,似乎是在守夜。吴聆收了那阵法,“应该在这附近。”孟长青盯着那大殿。沿着外墙走了一圈,孟长青与吴聆避开守夜的女修,翻身进了大殿,落地时没发出一丁点声响。内殿中的人明显少了许多。两人一起继续往里走,没敢惊动其他的人,一直入了正殿。正殿中空无一人,没有神像、没有壁画、没有供品,只有一大排密密麻麻的灯烛。少说有几千盏,呈螺旋状排在大殿中,一齐闪烁着幽蓝色的光,明明正殿中没有风,那灯烛却无风自动。孟长青与吴聆在附近的几间大殿中都找了一圈,全是这样的场景,也没见着陶泽。回过神来后,孟长青忽然意识到,这大殿与八方侧殿中的灯烛,好像是按照五行八卦排列的。他在玄武的时候,受李道玄的影响,偏好剑学与道学,却很少学这些阵法与八卦,一时也判断不出这是做什么用的,于是他问了吴聆,吴聆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伏魔。”话音刚落,大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很轻。孟长青一下子看向吴聆。门不推自开。那清阳观观主姑射真仙走了进来,她已经脱去了斗笠,露出了原本的面容。那是张人间五十多岁农妇的脸庞,黝黑,满是皱纹,泛着些油光,在灯烛的照耀下,显得有几分阴森恐怖。她在那坛前坐下了。在她左侧的高坛下方,还没反应过来的孟长青被吴聆压着后脑勺,两人一同低身隐在了那垂下来的靛蓝色织布下,那地方明显不适合藏人,一下子挤进去两个人,几乎连放手脚的地方都没有。孟长青抬头看了眼吴聆,两人贴得极近,黑暗中,他瞧不清吴聆的神色,两人贴得极近,孟长青几乎能感觉到吴聆的呼吸落在他脸上,有那么一瞬间,他能感觉到吴聆环着他的手有些僵,但吴聆也没松开。两人循着那缝隙往外看。那女观主坐在了坛前,手中多了一只半掌大小的碗。那碗里面浸润了许多的残魂,用鲜血泡着,大股大股的修为化了进去。那碗中的是是这些天清阳观弟子从宁城那些邪修身上夺走的修为与碎魂。仙根与仙骨被抽出来,炼做脂油,那女观主伸出手,将脂油汇入了这堂前供着的灯盏之中,那些灯盏中也不知是何妖物,一换了灯油,立刻腾升起来,火光都亮了些,光打在墙壁上,极为光怪陆离。那绝对是禁术,极为阴邪的禁术。孟长青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一幕。下一刻,在孟长青的注视下,那女观主抬手,将那碗中的残魂与鲜血一饮而尽。原本松弛黝黑的皮肤一下子白嫩起来,银白的发根也随之漆黑,青春似乎一瞬间回到了这女人身上,放下碗的那一刻,女子坐在那烛火中,瞧着才二八年华,和那传说中所说的一模一样:“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女人披着月白色的道袍坐在那大殿中,一双眼倒映着烛光,像是传说中披上了画皮的魍魉,又因为月白道袍的缘故,多了一些仙家气息。她静默地坐着,头发披散开,似乎在养神。孟长青看着她,只觉得那女人美得让人倒吸凉气,不像人,像妖。坐了不知多久,她伸出手,从那坛前的暗格处轻轻地抽出了一卷东西。她缓缓将那卷东西摊开了。是一副字。孟长青隔着缝隙偷窥,只隐约瞧见了一眼,下一刻他忽然睁大了眼。那是他师父李道玄的字。孟长青在放鹿天住了少说这么些年了,放鹿天所有的活全是他一手包揽的,书房他也收拾了这么些年,他对李道玄的字简直不能够再熟悉了,只是那么一瞥,但是他确定,那就是李道玄的字,是不是仿品因为隔得有些远他暂时瞧不出来。他忽然就想到第一天遇到清阳观弟子的时候,那观主认出了白露剑。她认识李道玄!那女观主又在堂前坐了一会儿,看了那副字许久,也瞧不清神色,她将那副字又收了起来,放回了坛下的暗格中。然后她抬手捞起那斗笠,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孟长青隐隐觉得恐怖,那女的一举一动像个妖怪似的,她抽出李道玄字画的那一瞬间,孟长青觉得那种恐怖感到达了巅峰。吴聆察觉到孟长青的异样,低头看着他。那女观主一直默然坐到了天亮。天亮后,女观主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一阵风刮起她的面纱,隐约能看出来,她似乎又恢复了农妇的丑陋样貌,看样子那邪术也只能保她片刻容貌。等她走后,孟长青与吴聆这才从那坛下闪出来,孟长青直接往那正中央的坛子走,伸手捞了下,不一会儿,他捞出了那卷字画,哗的一下子摊开了。吴聆问道:“怎么了?”“这是我师父的字。”孟长青看了两眼,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