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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管我了,你跑吧,否则我们俩都要死在这里,你看他们都死了。”阴云似的血雾笼罩了整个古城,两人脸上都凝出血珠,吕仙朝猛地朝着他吼道,“走啊!我说了别管我了!”“你闭嘴!”孟长青猛地抬头看着他,一把用力地按住他的脖颈,双眼通红,“你听着!不要相信看见的任何东西,只相信你自己,往前跑!别回头看!”吕仙朝是第一次看见孟长青发疯,望着那张满是血的脸,他显然被震撼住了,“没用的。他根本就是魔物,他会杀了所有人,我们跑不出去。我快死了,孟长青,我已经被邪术毁了,你看不见吗?我活不了了。”吕仙朝说出最后几个字的声音,声音几乎低得听不见,他也要崩溃了。“回长白去找你师父。”孟长青低声对着他道,“别怕,往前走就好了。”说完这一句,孟长青忽然起身,大雪剑脱鞘而出,他执剑沿着来路往回走,血雾一瞬间涌向他,吕仙朝眼睁睁地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过了很久,他才终于爆发出了一声极为痛苦的低吼声,整个巷子里回荡着他的悲鸣似的吼声,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逆着血雨朝着与孟长青相反的方向走去。活下去,不知是谁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响,他要活下去,比这些人活得都久。幻境与现实交织,数不清的尸体躺在路边,雪将化未化,和血水糅做了一团,大多是吴地修士的尸体,余下的是吴地百姓,全都是一剑毙命,沿途是吕仙朝留下的煞气,孟长青每走一步,怨气化作的血雾就在他的脚下缓缓滚动。孟长青的神情越来越悲戚,直至无法自抑,他在血雾中飞奔起来。他回到了那个道观,果然在那里看见了依旧站在原地的吴聆。幻境笼罩着整个吴地古镇,黑暗中,地上尸体又化作了蛇,绵绵的雪又落了下来。这是玄武的道术,还是他当初亲自教吴聆的。他学了这么多年,也只能够用幻术化出人物,吴聆却造了一个幻境出来。冰天雪地中,巨蟒的头颅躺在地上,吴聆站在荒废的道观中看着那堵墙,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画像,画得是道宗修士降妖除魔的神话传说,道门中多得是这样的传说,大家都是听这些故事长大的。孟长青握紧了手中的大雪剑,转瞬间,蛇、道观、画像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他与吴聆两个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孟长青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似乎是极为崩溃,最后几个字低不可闻,“究竟是为什么?”和吴聆相比,提着剑歇斯底里、浑身是血的孟长青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魔物,而吴聆哪怕是浑身鲜血,也像是佛经里割rou饲鹰的一尊佛。若非亲眼所见,孟长青真的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他问吴聆,“为什么?”一直没有听到回答,他逐渐从崩溃中平静下来了,抬起了手中的大雪剑。高空中有雪飘落下来,寂静无声。“人是你杀的,对吗?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究竟是为什么?”吴聆终于道:“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善恶原不过人的一念之差,除西洲城百姓外,其他人确实是我杀的。”他回头看向孟长青,却在看清孟长青神情的一瞬间忽然就没了声音。孟长青的身上一点也看不出来曾经玄武剑修的样子,血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他的脸上是全是痛苦与崩溃,哪怕他自我克制到了极点,也无法完全掩饰,他真的在竭尽全力控制着,眼中有猩红血光在闪动,可依旧是无法言说的痛苦。吴聆站在原地许久没说话,幻境中雪陡然大了起来,将一切都覆没了。怜我世人,爱憎怨会,不得解脱。孟长青问道:“你对得起你师门与你死去的父母吗?你收手吧,收了幻境,放吕仙朝走。”“吕仙朝必死无疑,他不能够活着。”孟长青望着吴聆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觉得,人活着真有如入恶鬼道。玄武的幻术,他自然明白破解之法,杀了施术者,幻境自然破解。终于,他扬手一剑朝着吴聆劈了过去,大雪剑气汹涌澎湃。吴聆站在原地不动,道服与头发一齐吹了起来,他的眼中倒映着那粲然剑光,一切光亮都湮灭在他眼中,降魔剑破空而来,落在了他手上,他抬剑挡了下,天地间风起云涌。两人从未交过手。孟长青被压制得死死的,在那剑光与灵力交织的漩涡中,他隐隐竟是有入魔的征兆,黑暗深处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响起来,早就被封印的记忆重回脑海,几个回合过后,大雪剑气竟是在某一瞬间压过了吴聆的降魔剑气,孟长青身影一闪,人出现在吴聆的身后,眼见着要一剑将吴聆的头颅斩下,吴聆却忽然停了动作回头看他,鲜血从吴聆的脖颈涌了出来,大雪剑在最后一个时刻猛地悬停,两人都停下了。吴聆感觉到抵在自己脖颈上的剑,许久才问他道:“为什么不杀了我?”孟长青终于控制不住地流露出崩溃情绪,他握剑的手最先颤抖起来,紧接着整个人剧烈开始颤抖。“都是假的,是吗?过往一切都是你假装出来的,根本没有什么大道孤独,也没有什么长白当兴,从一开始你就在装,骗过了所有人,如今还要将这些嫁祸给吕仙朝,你还要继续装下去,是吗?”吴聆只是望着孟长青,明明是孟长青的剑架在他的脖颈上,孟长青的表情却好像是要与他同归于尽,一个个口口声声骂着魔物,可如今谁都比他更像妖魔。道门创立伊始就立下道门弟子不得滥杀的规矩。所有剑修都铭记于心,杀人时不能带有情绪,只为了替天行道。愤怒、嫉恨、恐惧,杀心妄动,剑上染了血光,道心蒙尘,注定堕入魔道。吴聆注视着孟长青猩红的眼睛,终于道:“孟孤,你入魔了。”“我在问你!都是假的,是吗?”大雪剑猛地用力,大量的血瞬间从吴聆的脖颈涌了出来。吴聆没了声音。孟长青知道自己不对劲,他快控制不住自己了,大雪剑一直在震,吴聆的修为远在他之上,如今却落于下风。他望着着近在咫尺的吴聆,吴聆的道服上甚至还有血迹,满身的杀戮无需证明,这就是袒露无疑的、毫无根源的恶,天然与这世上一切的善相对。这就是魔物,没有人的情感,没有人的理智,没有人的欲.望,只有追逐血腥与杀戮的本能。他就算问再多遍为什么,吴聆也无法回答他,因为他生来如此,没有缘由。孟长青显然是完全无法接受,这一切竟然从开始起就是假的,全都是伪